同桌的名字叫江忍冬。
重点班的课程紧、考试多，每周的晚自习都是不同科目的周测，雨久做题比较快，偶尔她比较无聊，会悄悄看一眼同桌的试卷，但不论是考试中还是快结束的时候，他的答题卡都是一片空白，只有少数几个题有动笔的痕迹。
周测不算严格，也不会像大考一样统计成绩和排名，但他这样的行为也依然很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没有老师点名批评他。
答题卡发下来的时候雨久偷瞄过，确实只有二三十分。
在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里，这个成绩太奇怪了。他家里人知道吗？
当时雨久就觉得，这个同学，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当然，他们不熟，所以雨久也不好意思去问。
某天晚自习结束后，雨久走的比较迟，教室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发现江忍冬和季馨瞳都留在教室。
她收拾着书本，好奇地瞄了一眼这个略显奇怪的同桌。
江忍冬随意而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笔，那双漠然又黯淡无光的深色眼眸静静地盯着季馨瞳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保持着发呆般的沉默。
雨久好像猜到了什么，又觉得有点似是而非。
有男生喜欢季馨瞳很正常，优秀的人喜欢，普通人也会喜欢。这是很正常的。
如果江忍冬喜欢季馨瞳，那完全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虽然这份喜欢是完全没有希望和结果的。
雨久不是很八卦的人，就算真的好奇，也不会去做没情商的事情。
所以雨久只是拿起自己的帆布包拉开凳子准备离开。
教室外的走廊有个人影走过，随后一个高高的男生站在了教室门口。他提着黑色的双肩包，校服穿得端正整齐，英气的五官还带着明显的少年感，但已经可以预见他长大后会多么英俊了。
雨久稍微愣了一下，她认出了这个男生，因为每个星期的周一升旗仪式上，都有他的演讲——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年级第一，虽然偶尔排名变动，但当提起高二的年级第一是谁时，几乎所有人第一个想起的都起他，其次才是其他人。
左思协同学。
这时季馨瞳站起身来，拿着背包站起身，回头静静地瞥了一眼教室后面的江忍冬和雨久，然后走向了左思协。
左思协也看到了他们，但他同样没说话，季馨瞳走到他身边后，两个人并肩一起离开了。
季馨瞳和年级第一的左思协在一起了？雨久眨巴了下眼睛，这……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从没听到过？
紧接着她下意识想看看江忍冬的反应，但江忍冬突然转过头看着她，语气冷冷的：“你不走吗？”
“啊……我现在走。”雨久下意识低下了头，“你……你呢？”
“我最后走。”江忍冬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桌子上的练习册。
“噢……”雨久悄悄看了一眼，什么嘛，练习册上明明都是空白的。
她想了想，小声道：“你……你别太伤心。”
江忍冬扭过头，皱着眉看着她，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雨久觉得有点尴尬不敢多留，拿着帆布包赶紧跑了。
在孤儿院里，和她住在一起的是个叫茑萝的女孩，茑萝同样是云起高中的学生，但年纪较小，也比雨久小一届，读高一。
茑萝是个比较特殊的孩子，她是十三岁的时候被送到孤儿院的，她的父母死在一场非常严重的火灾当中，后来被转交给她唯一的亲戚伯父收养。
但是那位伯父居然想要性侵这个小女孩，女孩不知道采取了什么自卫方法，反正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她伯父的尸体摊在床上，整个脑袋稀烂，白的红的混了一整床。
她的伯母也疯了，拿着菜刀想要砍死她，警察调解无果之后，茑萝最后被花季雨季孤儿院收留了。
当然，那个时候她还不叫茑萝，孤儿院的孩子都是重新命名过的。不过她原来到底叫什么名字，已经无所谓了。
经历那样的事情后，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出了一些问题，最明显的一次是之前某年儿童节，孤儿院里的护工给孩子们送那种很贵的酒心糖。有个孩子想抢茑萝的糖，结果茑萝直接抄起节日布景时落下的剪刀，差点戳瞎了那个孩子的眼睛。
当时负责的那个护工阿姨直接吓坏了，想把茑萝送走，但最后这个事情还是不了了之，基金会给茑萝找了个心理医生，对方来过几次之后，茑萝没再做出什么事情，慢慢地就回归了正常孩子的待遇。
当然，已经没有人再敢接近她了。
孤儿院的宿舍是随机分配的，雨久和她住一起只是巧合而已。
两个人性格都很自闭，即使一起住了好几年，也只能算是稍微比较熟悉，顶多关系不算差罢了，平时没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会多说话，更别说聊天了。
只有前几天雨久分班的时候，茑萝来问过她，季馨瞳是不是和她一个班。
雨久心里疑惑她一个高一的学生怎么会清楚高二的分班安排，但既然人家问了，她也就点点头。
茑萝没再问，雨久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直到今天，茑萝在房间的门口站着，她穿着红色的睡裙，一头黑色的长发吹的半干不干，还在往下滴水。茑萝不会吹头发，雨久跟她住了好几年，这个她还是知道的，有时候她有空，还会帮茑萝吹头发。
雨久心里有些毛毛的，站在她面前，犹犹豫豫地问：“你在等我？”
“你也看到了吧？”茑萝面无表情地问。
雨久愣了一下。
“季馨瞳。”茑萝声音冷冰冰的，“跟左思协在一起了。”
雨久不知道怎么说，下意识道：“可能只是误会吧？只是下晚自习之后一起回家而已，不能证明什么。”
“怎么证明？接吻才算证明？上床才算证明？”茑萝冷冷道。
雨久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紧了紧帆布包的背带，沉默不语。
她对季馨瞳和左思协的那些事情没什么兴趣，但又不敢乱说话惹茑萝生气，只能保持沉默。
茑萝静默了几秒，让开了身子，让雨久进去。
雨久心里松了口气。
茑萝好像很在意季馨瞳？雨久悄然看了一眼茑萝，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时吓得雨久收回了目光。
这个女孩真的很吓人。
被盯得受不了了，雨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的话……应该有很多人会讨论吧。”
毕竟这两个人都是风云人物。
茑萝垂下了眼睛，说道：“这种事情，他们不敢讨论。他们害怕是假的，那样就是造谣。他们不敢造季馨瞳的谣。”
“那你确定他们是真的？”雨久蹙起了眉。
茑萝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我当然确定。”
那笑容甜美娇俏，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确定的？雨久张了张嘴，但还是闭上了。还是不问的好。
“你觉得季馨瞳怎么样？”茑萝突然问。
她盯着雨久，暗红色的眼瞳里泛着血色般的光点。
雨久毫不怀疑说错话的话，后果会很糟糕。
雨久眨巴了下眼睛，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完全是陌生人啊！
“我……没什么感觉。”雨久觉得这个回答是最中立的。
茑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好奇怪……但雨久实在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不再去想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