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王二狗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着，饶是他已经习惯了俞让的古怪，他也会为他此时的原始和愚昧的思想惊掉下巴，“你是想把她拉入我们的查案之中？”
“为什么不呢？”俞让笑了笑，“二狗哥，我们现在要探索的事情不仅仅是还没有发生的，我们连它发生在哪里，该怎么发生都没有太大的头绪，实际上我们只知道一个结果——有一个人死了，一个少女的死亡即将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并将会导致大洪水的灾难。这时我们该如何去寻找并阻止她呢？”
“难道光靠我们两个就不行吗？”王炎霄明白他想说什么，但他依然不赞同俞让的提案，“当然，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总部的支援。”
“别傻了二狗哥，你觉得总部为什么就派我们两个临时工来探案？”俞让摇了摇头，那黑洞洞的眼睛此时却像是在笑了，“我们就是消耗品啊。”
王炎霄被他这阴暗的语气震慑了一下，然后非常严肃地摇了摇头：“俞让同志，我必须非常严肃地纠正你的想法，总部因为人手不足而派遣临时工探案的情形是常有发生的事。你下次不能再这么妄自菲薄了。”
“好吧。”俞让摇摇头，“随你，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个女孩就好了。”
“那我去问问她吧。”王二狗摇摇头，似乎看出了俞让的不信任。
俞让跟在他身后。
“那个，林丽梅同学，你知道黎羊的女朋友是谁吗？”
“这么直接？”俞让吓了一跳。
林丽梅站在女厕所门口，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刚哭过，见到王炎霄向她问话，便抱起双臂，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知道，不过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就是好奇，听说他谈了一个小学妹。”
林丽梅抬起眼，上下打量了王炎霄一眼：“怎么？想整他。”
“就是问问。”
“那我也没必要告诉你。”林丽梅转身就走。
“诶诶，等等，王者帮你上分，你告诉我呗。”
“我又不打王者。”林丽梅听到这话，更是头也不回。
“那聊聊别的，你为什么看见夏小冉的画画的是你就跑了？”
林丽梅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俞让：“你认识她了？”
“不认识，不过我看到她作业本上标的名字了。”
“你很喜欢偷窥啊。”
“彼此彼此。”
林丽梅被这话噎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半晌后她又舒展开眉头。
“行吧，我就告诉你们黎羊的女朋友是谁，她在哪里，作为交换你们不要把我在这里的情况告诉夏小冉。”
“成。”
林丽梅指了指楼下，“一年二班，优等生，十佳歌手大赛冠军，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其他你们自己去找。”
“行。”
“还有，以后别来找我了！”林丽梅愤愤地摔下一句狠话，离开了教学楼。
“算了，至少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俞让摇摇头。
“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王炎霄瞪着他。
“是有，不过有点复杂，需要一些巧合，一些契机。”俞让摇摇头，“结果其实是大差不差的，不过笑料会更多一点。”
王炎霄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只是干干瞪着他，然后他便想起来之前只是他非常在意黎羊女朋友这件事而已，于是询问道：“你觉得黎羊那个女朋友是那个死者吗？”
“人家说不定还没死呢！”俞让纠正道，“不过也可能快了。”
“所以是有什么证据吗？”王炎霄还是不解。
“这就又回到那个问题了。”俞让仍然是那么幽幽地看着他，眼睛像黑黝黝的岩洞，“炎霄哥，你认为，小蝌蚪为什么要找妈妈呢？”
在意识到俞让话语中隐含的含义时，王炎霄一阵毛骨悚然。
……
他听到一阵悠悠的歌声，轻柔，仿佛恋人的呓语。
“你醒了？”
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洞穴中的男人睁开眼，却发现自已的眼前被一片黏糊糊的东西给蒙住了，双手也被反绑了起来，他正挣扎着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脖颈却被一个尖锐的硬物抵住了。
“不要乱动，人类。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身后传来属于少女的清脆声音，奇怪的是，即使在这样被威胁的境地下，男人也没有感受到丝毫危险的意思，反而觉得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某种远古的呼唤一样，空灵渺远，勾起他无数美好的想象。
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了，男人咬咬舌尖，勉励使自己清醒过来，动动嘴唇，最终也只吐出一句苍白的废话。
“咳，有事好商量啊。”
“人类，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少女点点头，仿佛在确认什么，“下面回答我的问题，回答清楚我就放了你。”
“好。”
“第一，你是谁。”
“咳咳，你可以叫我基德。”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男人的手微微颤抖着。
“你很难受吗？似乎一直在咳嗽。”
“我……很紧张。”
任谁被人刀架在脖子上都会难受的好吗，这话基德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一下。
“基德先生，好的，我会很快的。”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少女咀嚼了一下他的名字，便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男人苦笑了一下。
“我的刀还架在你脖子上，你最好说实话。”少女语气中的威胁意味更深了，男人却又该死的觉得她可爱，他奋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少女似乎又误会了什么，刀逼得越发紧了，将基德的脖子上划出了淡淡的血痕。
“咳咳。”
意识到再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男人清了清嗓子，用着有些低沉的声音缓缓吐露自己的经历。
“我的船遭了海难，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这了。”
“海难？”
“是的，非常大的海啸。”
“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遇到海啸的？”
“我不太确定时间，应该是傍晚，我们的船队航行到了西西里的海峡附近，晚霞为海面染上一层薄红，我记得那时我正在和船上的大副商讨着食品和淡水的供应问题，我们已经为这个问题争论了三天了……正当我们犹豫着是否返航时，我听到了一阵非常美妙的歌声——但那之后就是恐怖的灾难。”
男人笑了笑，身子开始发抖。
“呵呵，灾难，是的。在那个恐怖的灾难面前，我们就像一个渺小的蝼蚁。”
“灾难？”
“一开始见到它的时候，我甚至以为那只是岸边的一座山，当它向我船队袭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一切都完了……”
基德故意卖了个关子，少女却也没打断他。
“那是浪，巨浪，无尽的海浪。一瞬间将我所有船员都淹没了，在那恐怖的灾难面前，一切我们的船散成了一块块零件，有些倒霉蛋直接被巨浪劈成了两半，我侥幸抓住一块木板浮在了海上，但还没完，在那无尽的海浪中，我看到了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它们有着蠕动的触手……爪子？我无法确切形容那些东西。我看见它们疯狂地撕扯着那些人类的尸体，把那些东西一块一块吞噬……该死，我不想再想起那种感觉了！”
“所以你是怎么……”
“我拼命的逃离，在那漫天的风暴中，我看到了海底一个深深的漩涡，我被卷了进去……”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个漩涡把你卷到了这里？还是说……”
不知不觉，少女与基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基德能感到有什么柔软腻滑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背上，不免有些尴尬。
“那个，小姐？我的话说完了，你能放开……了吗？”
少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羞红着脸猛地松开了男人，男人尝试自己将蒙在眼上的那一小片东西顶了下来，待他低头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一片柔软的海带，顿时无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听得有些入迷了。”
少女害羞地笑着，连忙将他手上的东西也解开，男人转身过去，看到少女蔚蓝色的头发和蔚蓝的眼，遮住半脸的黄金面具，以及——
那轻轻拍打着岸礁的鱼尾。
塞壬。
这是基德第一个想到的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