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本将可以给你们,但你们最好也准备好能打动本将的东西。”
她直截了当地应道。
反正空头支票不用白不用。
“一定一定。本帮一定让参将大人满意!”
狗头军师潘怀德不由大喜,只想着圆满完成帮助交代的任务,回去肯定重重有赏。
既然话已经带到,潘怀德也就告辞离去了。
望着这帮人离开的方向,赵缨面无表情,心头默默地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崔江此人出身寒门,并无自己的班底势力,因此虽在渝州主政数年,但却一直受到当地各大家族的掣肘。与其说是一地主官、封疆大吏,不如说是各大豪强的傀儡。
哪怕是他与当地豪强联姻之后,境况也一直没有改变。
若是个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子,这种现状也就算了。毕竟为官一任,维护一个表面和谐也就是了,往后该升迁升迁,该调任调任。反正朝里有人,不影响吏部考评。
但崔江不同,他要升迁,就必须要实打实的政绩。
这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而言,是绝不能接受的。
因此他急于掌权。
赵家和新来的吴参将,都该是他最好的盟友。
这都是赵缨整理出来的信息。这半个月,她可没闲着。
“这两家盟友,可真是……”她不由苦笑。
吴参将自不用说,同为外来的官,要在地方上掌权也得压倒这些豪族。
至于赵家……他们本就是渝州的老牌豪族。只不过近年来人丁稀少,加上朝中无人,没落了。
好不容易出了两个出息子弟,还一下子都葬送在了战场上……
因此他们是天然的盟友,没有谁比他们更想重新分蛋糕。
只不过,貌似因为自己的存在,让这个本该牢不可破的联盟一下子瓦解了……
“不行啊,得给他找找新的盟友……”
一个大胆的计划从她的脑子里诞生。
鉴于崔江和本地豪族早有矛盾,且积怨已久。她觉得这个计划并不困难,只要自己稍微推一把力就行。
这个血蛟帮就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只是这样一来,很多的破绽都要遮掩一下才是。
她一一思索着,只觉得自己的脑仁都要炸了。暗叹一声自己果然不适合这般用脑,若是可能的话,她更喜欢莽上去……
只是无奈啊,敌强我弱!
针对所有想到的漏洞都给打了补丁后,她这才发现已经半夜了。
卢神医和小武都已经睡下了,唯有卢秋月还给她亮着灯。
“秋月姐,还没睡呢。”
“还不是担心你。”卢秋月白了她一眼。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打算用血蛟帮的力量复仇?”
“什么都瞒不过你。”赵缨不由苦笑。
“老实说,这计划算是临时起意,还显得漏洞百出。能不能成,还得看我明日赴宴时的临场表现。”
“不过你也放心,我有自己的底牌,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卢秋月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长叹:
“妹子,你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我最近却觉得你越来越陌生了。”
“你变得冷静、果断,跟以前可判若两人。我有时候都在想,会不会是你在棺材里的时候,被什么东西附上身了。”
赵缨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秋月姐,你,你可别乱说啊……”
“哈哈哈,逗你的呢。”卢秋月直笑道。
她看着自家妹子的神情,只道是这妹子被自己讲的“鬼故事”吓着了,于是越看越乐。
血蛟帮那么凶恶都不怕,却害怕孤魂野鬼……
“夜深了,你快回去睡吧。”
“嗯,你也是。”赵缨柔声道。
还好有卢家父女,让她在这个世上不至于孤零零的。
要不然,就真成了孤魂野鬼了。
……
第二日,赵缨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了。
一推门就见到卢神医坐在门口抽着旱烟。
“神医,吸烟有害健康!”她提醒道。
卢神医笑着磕了磕烟袋锅子,道:“大半辈子了,戒不了了!”
这老头儿回了趟城,终于将这玩意儿给带回来了。
憋了半个月,看得出来是憋得狠了,他这两日这烟就没停过。
赵缨便也不再劝说。
“听说你要假扮吴青雷?”卢神医忽然道。
赵缨诚实地答道:“正是。虽说有点风险,但值得冒。”
“我知晓劝说无用,也没打算劝你。”神医抽着烟道:“走之前跟秋月说一声,让她给你改换下容貌。尤其是那把大胡子,莫要忘了。”
赵缨点头答应,卢秋月的“易容术”不是特别高明,但糊弄血蛟帮的夯货们似已足够。
“神医见多识广,可听说过京师吴家?”
老神医缓缓吐出一口仙气儿,这才慢悠悠道:
“自然听过。那可是京城的望族,老牌的武勋世家!”
赵缨却是不解:“外地的望族,为何却来了渝州府做了参将?”
“为避战祸呗。”卢老头儿嘲弄道:
“现如今,北黎国崛起于草原,在关宁一线节节胜利。西北天灾不断,民不聊生,已经聚集起七十二股反贼。朝廷内又忙着内斗,自顾不暇。结果自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整个北方都被打烂了!”
“咱们渝州却是远离前线,时不时地还能斩几颗百苗的脑袋充充军功。算起来,可算是天底下难得地好地方了,这帮子世家纨绔自然就选择了这里呗。”
说到这,他不由得愤愤然道:“国家已然如此危亡,却仍不思报国,满脑子的钻营算计!这样的恶贼,要我说杀得正好!”
赵缨却没有接这老愤青的话。她知这天下,尚且还有千千万万个吴青雷。
时间很快推移到傍晚。
血蛟帮早早地派了人来迎接。
赵缨早就换好了行头,粘上了假胡子。
她身材虽然单薄,但前世的习惯使得她走起来龙行虎步,倒也没人怀疑她是女子。
赵缨骑着吴参将留下的骏马,不消半日就来到了渝州城下。
她的骑马基础,也就是在前世的马术馆里练出来的爱好者水平。顶多能说是“会骑”,远远不到精通的水平。
但好在这匹母马很是温顺,一看便是专门培养来给这些公子哥儿们的玩物。便是以赵缨这等初学者,也能稳稳地保持着标准的美式姿势,慢慢悠悠地溜达在官道上。
这里应当算是赵四娘长大的地方,赵缨却是第一次来。
只见一座大城依山面水而建,看上去巍峨壮观。
在城门口喊了个人一打听,才知那薛记酒楼尚在城西北江边的菩萨渡。离着此处,尚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
这年头的交通就是不便。赵缨怪无语的,却也没办法。
只是却得注意了,赵氏镖局也在城西。要是在城里遇见熟人的话,那才麻烦。
菩萨渡很是好找。
赵缨只见大江滔滔,到了此处忽然变得宽阔平缓。
此处便天然形成了一个渡口。
走得近了,却见江面上白帆如云,船桨如雨。江边人流熙攘,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繁华程度竟不输前世。
薛记酒楼就在江边,是菩萨渡第一高楼。天气好时,坐在楼上能透过宽阔的江面,直接看到江对岸。
赵缨下了车,眯着眼睛打量着,暗道一声果然不凡。
“大人,请吧。”早有人迎在楼下,伸手向着楼里,邀请道。
狗头军师潘怀德,和一个同样瘦小的汉子,都已经在那里笑着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