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焕市辖两个区、十个县,常住人口约960万人;历史文化浓厚,有“曲艺之乡”之称。
隶属于西焕的陶岩区,是西焕市政治、经济、文化、商贸中心,机场也落户此处。
由首都飞往西焕的航班历经6小时30分于上午10:31落地。
下飞机的乘客还未走到出租车停靠点,路边鼎沸的吆喝声已络绎不绝。
“妹子,去哪儿?”十年出租车驾龄的杨师傅,凭借其独到的目光,一眼看出人群中最好骗的一位。
对方扎着高马尾,一头秀丽的黑长发几乎快要垂到地上;她身着纯黑色长连衣裙,略带青涩的脸上露着几分胆怯。
杨师傅的殷勤女子并不感冒,继续随着人流前进。
“妹子,那边还要排队,咱这儿快。”
见她看向自己,杨师傅见缝插针,赶忙勤快的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走在前面为她引路,能说会道的嘴一直喋喋不休。
她递给杨师傅一张写有地址的卡片,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作为一名老江湖,面对这种客人,他心里自有算盘。
当场发扬风格,从第一脚油门踩下去,就已经开始绕路了。
途中,女子接了一个电话,讲着他完全听不懂的内容,但对日本种子多有研究的杨师傅,还是能听出她说的是日语。
等对方挂断电话,他搭讪道。
“妹子,来这边旅游啊?”
她憧憬的看着窗外,用十分生硬的语气说着青涩的中文,摇头道:“不是,我来上学。”
“日本来的?”
她眼冒精光,激动道:“曹尼玛!你怎么知道?”
杨师傅愣了。
做贼心虚的他第一反应是:对方已经发现他绕路的事情。
但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毫无恶意的笑脸,又实在觉得不像。
杨师傅怯怯的问道:“妹子,你知道‘曹尼玛’是什么意思吗?”
她骄傲道:“当然!我学习过了,这是中国人的口语,开心激动生气都可以用。”
司机反应了大半天,“你说的是不是‘卧槽’啊?”
她不解的歪着头,“不是一个意思吗?”
司机顿时有些无语,纵使一张嘴再能说,语言不通始终没法儿展开。
……
与此同时的陶岩女校。
校长办公室的动静终于平息,姐妹二人玩的乐此不疲。
“试这么多套了,你觉得哪个更合适?”蒋郁香问。
“我始终觉得哪儿很别扭。”
“那再试试萝莉风?”
蒋惢幽怨的瞥了一眼玩心大发的姐姐,“有这块头的萝莉吗?”
“哈哈哈也是,况且我这儿也没有那种类型的衣服。”
在她们眼前,此时的火淼还陷于晕厥,泪痕点缀在清秀的脸上,一副被玩坏的表情令人心生怜悯。
被汗浸湿的制服下,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左腿套着穿了一半的丝袜,光着的右腿上清楚可以看到刚才煺毛时烧红的皮肤。
看着被随意摆弄的火淼,蒋惢虽然也乐在其中,但这般凌辱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差不多了吧姐姐?”
蒋郁香托着下巴,全神贯注的观察着自己的作品,“嗯!我知道哪儿不对了。”
她激动的说,“发型!需要个假发。”
说罢,她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手机那头传来键盘的敲击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喂,风行,有空没?”蒋郁香对电话讲道。
“别说了,我打完这把就过去。”
“你知道要干嘛?”
电话那头嗤笑一声,“你除了让我跑腿还能干嘛?
我等会儿就去。对面打野是小代,别让我分心,我没余力跟你说话!”
蒋郁香不悦的教训道:“怎么跟小姑说话呢?”
“嘁~二十多岁还天天看哆啦A梦的姑姑,你小时候被我按在地上锤的时候也没这口气啊?”
蒋郁香猜都不用猜,这小子八成是又连跪了,开始无差别攻击。
不过她不恼不怒,反而言笑自如:“那好吧,我不急,不过来迟点小惢就走了。”
“小惢!?”声音明显激昂。
蒋郁香直接挂断电话,再打再挂,又打又挂,就是不接。
不出意料的话,五分钟就过来了。
打电话的期间,火淼也醒了,这会儿正一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小声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
蒋郁香心疼的看着他,心想:真是个可怜孩子,肯定又梦到被老爹打了吧,吓成这样。
她安抚着火淼的头,宽慰道:“别怕了弟弟,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火淼颤抖着点点头,“我梦到下地狱了,罗刹恶鬼锁着我脖子,把我下半身陷进火海里,狠毒的刽子手剥着我的皮,又把别人的皮套在我身上……太恐怖了……
厕所在哪里……我要去上个厕所。”
蒋惢抢答道:“厕所出门左转,直走就是。”
刚才看到姐姐安抚火淼的样子,她感觉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似火烧般灼热。看着火淼离开,这种感觉才略微减轻。
蒋郁香看着妹妹明显失落的样子,以为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认了个弟弟。
“还在纠结这件事?”她抚慰道:“没事啦,他不会影响我们感情的,我永远都是你姐姐啊!”
这句话没让她得到任何的宽慰,反而愈发无法平复自己的呼吸。
嗯……那是姐姐的爱人。她这么劝自己。
可她实在无法装出不在意。
她柔声说,“对他好点,别总欺负他。”
蒋郁香牵起她的手,“你什么时候见我欺负过你?”
她释怀的笑了一声,但有一半是在哭。
蒋郁香从未见过妹妹这般神伤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了小惢?”
她绷住眼角,努力不让自己的嘴唇颤动,为转移注意力,她强颜欢笑着打趣道:“没事,谢谢你姐姐。如果不是今天,我还真不知道我喜欢他呢。”
蒋郁香愣了一下,“谁?弟弟?”
她畏缩了,双眸忽然黯淡,脱开姐姐的手。
“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你的。”
“啊???”蒋郁香被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惊到了。
蒋惢也为自己的直率一惊。
她脑子嗡的一下,连伤心都忘了,不敢相信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怀疑现在自己到底是身处现实还是在做梦。
她希望是做梦,可她颤动的眸子清晰的映着姐姐吃惊的样子。
她张皇失措。
“我……我!我被鬼上身了!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
“你直说嘛!”她由衷的为妹妹有心上人而开心。“还跟我害羞,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这就告诉他!”
蒋惢阻止道:“别,我不想破坏你们感情的,我真的被鬼上身了,你信我!”
蒋郁香理解了一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么深情的告白是对我说的。
因为小惢是我妹妹,火淼又成了我弟弟,所以他俩恋爱的话,小惢忌讳这属于乱伦!
还好姐姐懂你,换成别人就误会了。
“没事!我不认他不就好了嘛!”
蒋惢被姐姐的豁达大度惊到了,让出自己的爱人还能这么开心?
她反而更觉得自己卑劣,“不行,你答应我,不能告诉他!”
“可是……”
“砰!”
一声巨响传来,让这精神紧张的姐妹都颤了一下。
她们循声望去,一辆车轰鸣着引擎撞开了门口的道闸。
车子朝这边疾驰而来,随后从车上跳下一人。
“小惢姑姑!”
男子肤色古铜、棱廓分明,留着硬朗的短发,下巴如刀刻般挺括。
他噙着香烟,嘴角勾出一抹狂野不羁的笑,双臂大张。
“让老公抱抱!”
蒋惢触电似的藏在姐姐身后,脸上表情极其嫌恶,就如同在看一只扭动的蛆虫。
这个贤侄曾经做过的大缺大德,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蒋风行这人从出生就是为了印证一句话:
有的孩子娇生惯养,有的孩子驰骋沙场。
他的罄竹难书的功绩包括但不限于:
翻墙溜到黑网吧,彻夜通宵不回家。
精通喝酒跟抽烟,酒吧一坐一整天。
一点学习不参加,十里恶仗准有他。
调戏老师做女友,校长见他躲着走。
能动手就绝不吵,见狗也要给两脚。
邻里街坊都在说,人送外号“小孩哥”。
坦率的说,犯法的事要不是犯法他早就干了。
关于他和蒋惢的恩怨情仇,要从蒋惢五岁说起。
仗着自己早长三年,蒋风行在蒋惢五岁时,用木棍、石头连续骗走了她两年的棒棒糖。
其实说蒋风行对蒋惢毫无亲戚感情也是不对的,因为同一年里,他已经把大自己三岁的蒋郁香打哭十几次了。
他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要送蒋惢几个石头子儿,他真的,我哭死。
不过另蒋惢彻底厌恶他的原因,还是7岁时,蒋惢问他为什么叫自己姑姑,他搬出了《神雕侠侣》。
并引用经典,成功让蒋惢相信应该管他叫老公。
这个骗局整整持续了九年。
九年里,蒋惢天真的逢人就指着蒋风行说:这是我老公。
蒋惢知道真相的那天夜里哭湿了两套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