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风行懒洋洋的晃悠到校门口,打算藏车上打会儿游戏。
既然这个任务能交给我,那说明这个任务不重要。
等会儿交差时就说自己刚才被鬼上身了,大脑想找,小脑不认同我的大脑。
正这般计划着,他的余光瞄到了一个身影。
对方一脸茫然的在校门打着电话:“可是我没有见到接我的人呀……这里只有一个抽搐的老爷爷……”
她四下张望,也看到了他。
二人的目光越过阳光下浮动的尘埃,落在彼此的身上。
蒋风行没见过火淼,不敢笃定,于是保持了对陌生人的礼貌,上前轻声询问:“你是新来的吗?”
对方脸上的不安和焦虑瞬间烟消云散,她向蒋风行点头示意,用日语对电话讲:“他找到我了,爸爸。嗯!是的,跟他父亲的照片一模一样,看着就很像坏人!
您注意身体,替我向妈妈问好。”
她似乎很怕生,脖子缩在领口里,声音小的像老鼠,但很礼貌的鞠了个躬。
“请问您是来接我的吗?”
蒋风行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女子短暂的微笑了一下道:“我见过您父亲的相片,简直一模一样。”
“哦,小姑给你看的吧。”
她其实没理解,但她点了点头。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对中文的不擅长,而破坏了聊天的气氛。
她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叫玄清露,玄清露浮猋,以后请多指教!”
蒋风行皱紧了眉头:这哥们名字怎么这么长?口音也这么奇怪……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想起来了:妈妈生的!
藏民啊,怪不得名字这么长。
“嗨呀~我姓蒋,叫蒋风行,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咱们谁跟谁啊,不用那么客气!”蒋风行热情的一把揽住她。
“你这弱智式口音学的挺不赖嘛,很有那个味儿!”
玄清露毫无防备的被揽进怀里,心里咯噔一下,双颊通红:“欸?”
风行疑惑的看着她,“哥们,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玄清露本来还对自己的中文比较自信,但这会儿这种自信没了。
“哥们……是该这么叫的嘛?”
蒋风行以为对方太腼腆,笑声豪迈的拍着她的肩:“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关系好就该这么叫!”
玄清露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啊……”,她随即从包里掏出小本本记了下来。
蒋风行好奇的瞄了一眼,只见上面用扭扭捏捏的中文写着:
上公公则所要带纸。
曹尼玛是生气,卧草是京讶。
计程车要付表上双倍的钱。
关系好要叫哥门儿……
他看的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这都是啥啊?咋还有这么多错别字?”
玄清露连忙捂住笔记,眼眸半垂,目光躲闪道:“我的中文还差很多,所以还请蒋老师多多指教!”
蒋风行一脸懵,“你们那边现在不说中文?”
“啊?呃……是的。”
蒋风行悲哀的摇着头,“啧啧啧~少数民族也是中华大家庭的一份子嘛,这连母语都给忘了,算啥?”
玄清露心中敬佩感油然而生,对方说的字自己明明都理解,组合在一起却听不明白意思。
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师父能用的如此娴熟,也好厉害!
她被带到蒋风行车旁,对方为她打开车门时,她疑惑道:“这里不就是学校吗?我们去哪里?”
“说啥呢哥们,你不没衣服穿嘛。”
她提了提行李,“我有带衣服的。”
“你咋还没扔啊?”蒋风行瞥了一眼,清楚的记得小姑跟他说过,这孩子来的时候穿着洗的发硬的短袖。
“丢了丢了,”他从玄清露手里夺过箱子,对方反应不及。“嚯!没想到还挺沉啊!”
玄清露吃惊的看着蒋老师把她宝贵的行李衣物撇到了垃圾桶里。
“欸?”她面露难色。“里面有我给老师您带的礼物……”
蒋风行笑呵呵的把她推进车里,不容对方辩驳。
“你这就不拿我当哥们儿了,我跟你说,做了我的兄弟,就不能再让你穿那堆破烂了,不然就是不给面子!”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那是我父亲给我买的。”
“我知道!”他气愤道:“你那畜生老爹的事我听说了!”
“出生……老爹?”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过分了,补充道:“抱歉哈,毕竟是你爸呢我不该这么说……不过他确实畜生!”
玄清露困惑的挠着头,老师教的知识点太多了她一时消化不来。
车子缓缓启动,蒋风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着。
“不过该说不说啊,这大热天的,你戴这么重假发不热吗?”他撩了一下玄清露绸缎似的长发。
“我很珍爱我头发的。”她似乎很抵触别人触碰她头发,往车门边缩了缩。
蒋风行看了一眼,“质量看起来确实不错,取下来我看看。”
“这个?”她疑惑的指着头发,“取下来?”
蒋风行无奈的看着这山炮。“嗨——一拽就掉了。”
他猛的一拉,玄清露痛的尖叫了一声。
“嚯!质量还挺好?”他又要伸手去拉。
她有些生气了,“请不要这样!”
蒋风行自讨没趣的收了手,“行行行,你喜欢就戴着吧。”
玄清露刚开始温柔的眼神这会儿看起来有些疲惫,她看向蒋风行的眼神极力掩饰着心中的不安和委屈,担心是自己没有理解对方的好心。
蒋风行时不时瞥她一眼,想找个话题,虽然他挺健谈的,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跟女生外貌,男生身份的人聊天。
“说实话,你长得确实挺像个女人的。”
她不知道这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听对方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不怀好意。
她尴尬的微笑着,“嗯……”
“不是说你娘啊,只是有啥说啥,你这打扮确实看起来挺漂亮的。”
她低眉垂目,羞赧道:“谢谢老师夸奖。”
看到个大男人装闭月羞花,他恶心的嫌弃道:“去去去,你别恶心我!”
玄清露刚露出的一点微笑又黯淡了。
蒋风行并无察觉,他继续没心没肺的模样,“欸,哥们,我很好奇,第一次穿裙子到底啥感觉啊?”
玄清露纠结且为难,还从没人问过她这种问题。
不过她还是尽量回答,“嗯……很凉快,比起穿裤子感觉更自由,我很喜欢。从小学开始,除了体育课之外都在穿裙子。”
“卧槽!”蒋风行露出清奇的目光看着她。“你小学就穿裙子?”
“啊?不……不可以吗?”
联想到对方是藏族,他想起了藏袍,“呃……风俗不同吧,我们这儿一般不穿裙子。”
玄清露越聊越蒙圈。
等终于到了商业街时,她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更多的疲惫,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蒋风行还是一副热情的样子。
“先吃饭还是先购物?”
玄清露塌肩耸背的垂着头,眼里不见了生机,说话有气无力。
“哈依……哈依……”
他全然没注意玄清露的异样,自顾自的说着:“要不先换身正经衣服吧?”
“随意……”(日语)
他朝玄清露的胸努努嘴下巴,“那先把垫子摘了吧,戴这玩意干啥。”
“哈依……欸!?”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蒋风行。
几秒对峙后,默默的取出了垫片。
蒋风行看着她,“继续啊。”
她涨红了脸,低下了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又摘了一层。
原本饱满外突的半球形,成了干瘪瘪的丘陵。
“真的没有了……”
蒋风行不耐烦的瞥了一眼,“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大男……”
他急不可耐的把手伸了过去,指尖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另他当即瞪大了眼。
他视线上移,玄清露脸上的红晕更鲜艳了,连耳朵、脖子,也都蓦地红了。
他仍是不敢相信,活生生个大男人怎么会……
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他僵硬的咽下口水,趁着玄清露僵成了木头,一把撩起她的长裙,定睛一看!
卧槽!没有?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打的他如梦初醒,红红的巴掌印烙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仍红不过玄清露的脸。
一双羞愤的泪眼直扎蒋风行的心。
“渣滓!垃圾!色鬼!混蛋!”
蒋风行没听懂她的家乡话,但还是能看出来她大概不是在夸自己……
“你听我……”
“真恶心!下流!”
她洁白的牙齿在咬在发颤的嘴唇上,留下一排牙印,婆娑的泪眼流着厌恶和委屈,一甩车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