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很遗憾,我和兰姐打算去吃烧烤的计划根本没有好好地实现,二十分钟前我们刚刚落座在了烧烤店的座位上,打算难得的吃一顿花费比较可观的烧烤自助。
“两个小时哦。”薛晓美沉吟道。
兰姐推了推那红框的眼镜,表示说:“放心。”
她眼中划过一丝的敏锐和对于那些被置于冷柜之上的牛肉之类猎物的凶狠目光。
那微蓝的光流逝在兰姐的眼镜之中。
然而,薛晓美刚把一片烤的有些微焦的牛肉塞入嘴中,感受着孜然的香味充斥味蕾,她就被一阵铃声给吵到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接你。”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语气,照常地带着些许不可抗拒的味道。
此时此刻,薛晓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昏君,而是被敌国王子俘虏的奴隶。
“不是说今天五点出发吗?怎么现在四点还没到就要走了。”
“计划临时有变,我们需要先去机场一趟。”
“那你可以完全先去机场的啊。”
“那是顺路。”
薛晓美此时此刻对着兰姐有些抱歉。
“抱歉了,我要走了,我的金主爸爸要来找我了。”薛晓美冷淡地开口,这直接给了一向向她投出探究视线的兰姐一个缘由。
很好吧,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什么都没有穿得没档次的女孩子愿意斥巨资就在这么一天打扮自己。
这,就是答案。
似乎是被薛晓美的话给打的措手不及,兰姐有些诧异,她原本是比较奇怪这个女孩的行动,但是真正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有些愕然。
“我们不是还在吃饭吗?”兰姐问,为什么要说出来,就这么轻易地把这样子的消息给透露出去,不怕兰姐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么?
“嗯,邮轮上边也是可以吃的。”薛晓美打理了下比较松散的礼服,她向来坐没坐姿站没站相的,就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后背礼服束缚着纤腰的浅紫色丝带已经有些松垮了。
薛晓美难受地靠近兰姐,兰姐还可以闻到她身上的花香,那是属于小雏菊的香味,很好闻。
兰姐有些不舍,她手上动作帮助薛晓美将后边的丝带给系好,但是还是想到那个金主也许是什么脾气不好的人,只能欲言又止,随后吐出一声:“万事小心。”
做金丝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这孩子看上去还是初出茅庐,兰姐很担心薛晓美会被什么糟老头子给骗了。
“嗯,谢啦。我要走了,嗯嗯,你在哪里,我就在万达的商场里边,你把车开到外边就好,我刚在吃饭。”薛晓美熟稔地向李梦茹汇报今天的一系列行程。
“嗯......你说礼服啊,我只是托朋友介绍了一下,似乎是什么——什么P?什么x?”薛晓美在讲述品牌的时候有些磕磕巴巴。
李梦茹的声音一瞬间顿了一下,她有些听不懂薛晓美此时混乱含糊的叙述。
兰姐在后边看得心焦焦,只得说:“是prada!!”
“啊啊,就是prada,你知道的我向来不爱记这些东西,麻烦了,我到那边就直接吃了吧,我可不陪你继续什么奇怪的和那群像是猴子一样的人的声波交流了。”薛晓美说。
电话之中的声音一瞬间有些凝固了,李梦茹问,她那略微有些冷清的嗓音带着沙哑的磁性在,李梦茹问:“你在生气?生气我一定要带你过去?”
薛晓美每次生气,总是会不讲道理地封锁住一切的感性因素,然后以古怪的视角来描述着现如今看到的一切,然后以一切皆无意义来总结。
“......没有。”薛晓美嘴硬道。
她只是难受,成天成日暴露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之中,还要和陌生人打交道,一去那边就是面对虚假的微笑,什么嘛......
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糟透了。
“薛晓美你现在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你我可是签了合同的,你现在是我的金丝雀,你不是什么自由的人。”
薛晓美点点头,一边听着李梦茹的斥责:“嗯嗯,你说得对,我是奴隶。”
“......”又是一阵的沉默。
似乎是难以招架了,李梦茹沉默许久说:“你不是奴隶。”
薛晓美缓慢出了这家自助烤肉店,只是附和道:“嗯嗯,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似乎是被薛晓美这油盐不进的性格给气到了,李梦茹只得扶着脑袋说:“行了你就在那边给我等着吧。”
“嗯。”薛晓美闷闷回答说。
兰姐眼里这就是一个怪胎啊,活脱脱的怪胎,兰姐眼睛之中有些不可思议:“你就是因为没有和我一起吃烤肉所以才对你的金主发脾气的?”
只是只言片语,兰姐的耳朵里头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火药味。
“嘛,差不多吧,谁叫她打断我的计划的。”
兰姐吐槽:“那不是你的金主嘛?伺候好他才是你的工作吧。”
薛晓美摆摆手,提起那比较沉重的紫色裙摆释然说:“什么工作,在我眼里只是陪一个小孩子玩过家家酒罢了。那就是一个我不想玩,什么事超出她的计划和理想之中乌托邦不相符就会哭泣耍赖的孩子而已。”
“说实在的,她现在长大到这种地步,还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地削弱她的人性之中软弱的地方。”薛晓美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溃散,但又聚拢回来,她拂去礼服上的褶皱。
......
兰姐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应。
但是总觉得其中,有什么比较曲折的故事和离奇的情感存在。
不过,真的有这么将事情透露给陌生人的么?
还是说,已经知晓了,即使兰姐知道了这些,也不会对事实有任何地帮助,不会干涉到这一切,所以才会说出来。
毕竟,以后也许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还真是,看透了呢。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兰姐问道,“要不要加个微信。”
瞥见兰姐眼中的羞涩,薛晓美掏出手机:“你还是挺社恐的嘛。”
兰姐叹息说:“唉,生活所迫,没有办法,我倒是觉得和你很合得来。”
薛晓美耸耸肩:“确实,我们聊得很愉快。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可以称你为我的朋友。”
“嘿嘿,能不能给个肯定。”兰姐半开玩笑说。
要是能够通过薛晓美的渠道认识到大主顾,估计又是能够加薪的时候。
毕竟,她还是很好奇,那些故事。
薛晓美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她还是顿了一下,说:“你......”
艰涩地开口。
但是无论如何,话语都堵在了喉咙之中。
疑惑,迷茫,如同潮水一般朝薛晓美涌来,就像是迷雾一般笼罩在永远寂静的黑色都市之中。
她一瞬间对上了兰姐似笑非笑夹杂着几分利益几分薄凉几分真诚的眸子。在那一刻,薛晓美抓住了那抹真诚。
兰姐看到了薛晓美的眼中,在顷刻间充斥着不安,充斥着幼童的清澈无知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我......我不知道......”薛晓美垂眸出声。
“抱歉。”
随着一声轻飘飘的话语泄露在空气之中,尾音又逸散开来,就像是抓不住的风一般。
那个少女忽的就这么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兰姐诧异于那刹那间流露出的无比脆弱的神色,久久难以平静。
随后,喉间溢出笑来。
也是了,这年头,都是奇奇怪怪的人。
这个社会,正在生一场大病。是一场看不见远处,伸手不见五指,不知何时才能够停歇的高热。
我,也已经忘记什么叫做了“真诚”。
满嘴谎言,满口利益。
兰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