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至少在我眼中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薛晓美总是爱把死不死挂在嘴边。以前我总以为这是一个人的中二病,毕竟薛晓美中二病确实是挺严重的,也总是会因为心中的三两正义和旁人吵起来。
其实内心是个无比纯粹的家伙。
跟个小孩子一样。
也许在许多人眼中,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多少有些不懂事了。
但是我并不以为这是不懂事的象征。
虽然我总是会那么劝她不要总是和人闹矛盾,没有人会永远真诚对待人,即使是你也一样。
但是我也偶尔会想,会有某种期盼。
期盼着,会有某种的奇迹。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她都始终如一,我是那么过来的啊,我是从不停给人点头哈腰过来的啊。
我一步一步通过玩弄这个世界的规则,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走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我得到了很多,我遵循着她的教诲,去玩弄这个世界的规则,去奉承成功人士,去控制失败者。
可是那个教给我这些道理的人呢?
她却并不这样子做。
她始终如一,教给了人最为正确的道路,自己却向着最错误的方向前进,像是收到了什么信仰所驱动着。
无畏着,宁可忍受永无止境的贫穷和疾病的困扰。
这种人,我实在是看不透。
但是我始终是栽倒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
可我现在开始感到有些微的不对劲了。
对于死亡,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地随便把死亡挂在嘴边,好像对于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了一样。
爱酱呢?
难道她连爱酱都不在意了吗?
明明她是那样子的,在笑着,在灿烂地对着一个没有思想和感情的人工智能,在如此逼仄的空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许诺着。
——我最喜欢爱酱了。
爱酱是我最好的朋友哦。
20.
于是酒液顺着喉管流进我的腹部,我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燃烧了起来。
这是一场欢畅淋漓的畅饮,但是李梦茹的表情显然是有哪里不对劲。
我说:“喂喂,你怎么了?因为见到妈妈感动地快要哭出来了?”
我调侃说,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下场哄人的,要是李梦茹在这个地方哭出来了,她那样子薄的脸皮肯定会羞红。
我这是为了她好。
自然而然地,李梦茹狠狠给了我一个眼刀子。
我觉得我就像是个抖M,这不明摆着直接往上凑?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她那样子。
我将我的视线投向这处坟墓。
这里面埋着的是一个女人,至于为什么是埋在山上,而不是埋在这附近不远处的公墓之中,则要考虑一些其他因素了。
当初家中实在是穷的掀不开盖来了,与其在公墓,不如随便找个山头埋掉了,想想也就是这个意思。
富裕了之后,再去伤筋动骨总是不太好的。
扫完了墓,大家就开始下山了。
刘青凤身子骨还算硬朗,被佣人们扶着走在了最前边。
我和那家伙走在后边。
这时候,另一伙人上了山。
“黄牛?你也来扫墓啊!”
那是一个长相比较粗犷的男人,操着一口地道的乡音,面色被太阳晒得有些黑黄,手上是粗粗的手茧。
胡须长满了整个下巴,有力的手臂上血管隆起。
“那是,毕竟是清明了,总得从城里回来看看爸妈。”被称作‘黄牛’的男人身后跟了个瘦弱的看上去就是坐在办公室的男人。
“老鼠!!哎呀,你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啊!”刘青凤顿时合不拢嘴,这老鼠是她二伯的儿子,带着他的女儿从城里过来,“长得可真是可爱。”
“是啊是啊,小依,叫一声李家奶奶。”
于是冰雪可爱的孩子嫩生生叫了句:“李奶奶。”
一时之间大家都快活地笑了。
“哎呀,李家姥姥您也来啊。”
我顺着长长的阶梯走下去,就听见下边人声鼎沸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过年了。
清明时候难免会碰到一些亲戚,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今天可算是有些多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李姥姥啊,您家闺女回来了啊,哎呀,梦茹,给二叔公看看,哎呀长得多漂亮啊这孩子。有对象了没?”
李梦茹尴尬地微笑,表面上看起来多正常,实际上恐怕是在心底里将这个所谓‘二叔公’千刀万剐了。
“二叔公,您来作甚?”李梦茹直接不客气地问道,“去年您家儿子借过来投资的两百万还什么时候能还?”
二叔公这下子脸上挂不住了,他儿子借了那么多钱,愣是还往里亏了不少,原本还拖了不少时间的,这下好了,李梦茹是明摆着叫他们早点还回来,于是只能继续推脱说:“嗐,你这孩子,做生意的事能那么快就把本金赚回来吗?再说了最近风口也不太好,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一定会还的。”
气氛愈发地古怪尴尬了。
钱这种东西,最是难办了。
不论是暴发户还是什么人,钱多了,总是有些不得了的麻烦在啊。
虽然,没钱,似乎也挺麻烦的。
大家还在那边聊,好无聊好无聊。
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啊。
我半倚在一颗古树下边,听着风扫荡树叶的声音,像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
树旁边的百足虫顺着枝干爬了上来,我感受到我的手臂上有什么痒痒的。
我顿时打了个哆嗦,目光移到那处感受奇怪的地方。
“啊啊啊啊————”
我被吓得眼镜都掉了,随后猛地一跳从那棵树上连爬带滚跑开了。
这下子把李梦茹和所有人都给惊动了,所有人目光都挪向了我。
李梦茹在下边大声朝上边喊道:“你做什么呢?”
“有虫子啊啊啊!!”我眼泪挂在眼角
我感觉我整个灵魂都要出窍了。
“你好没用!!”李梦茹气喘吁吁地一口气跑上来,直接一脚踩爆浆了。
“我累了什么时候回去。”我眼泪汪汪地哽咽对着李梦茹说。
这么一闹,大家似乎都没有了针锋相对的意思。
“李家闺女啊,那我们先上了。”黄牛提着篮子总算是不杵在这里了。
只是,谁扫墓还带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