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世界就是那样子的,叶飞在心底里默默安慰自己说,世界就是那样子的,他双手虚浮地拿起那张病历单。
良久,一阵轻轻的叹息声蔓延在这个充满白色死神的房间之中。
无能为力了,他心想,迎接死亡的那一刻绝对是格外地凄美和悲凉。
“501室的叶飞在吗?你的一个亲戚来看你了。”那个穿着白色护士装的女护士推着点滴的药水瓶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普通牛仔夹克的中年男子。
亲戚,叶飞心中一颤,随即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有着古铜色的面庞,脸上是刚刮完的胡渣,他穿着宽松的类似于工地上的牛仔裤,手上却并不是那样子工地上的粗糙,而是裹着一层薄薄的茧。
对于这个男人,叶飞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不知道是哪边的亲戚。
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随后缓缓开口,他的嗓音沉闷沙哑,像是被烟熏过一样地难听。
面对自己的长辈,叶飞自然是冒出了不少的汗。
比起这么一个已经记不清了的陌生人,叶飞此刻更加担心的是,既然这个亲戚都已经知道了自己住院,那么父母长辈那边已经危险了。
他一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被告知出去,心中就是不止一阵的懊恼。
很烦的呀,方才处理好的情绪一下子又爆发出来。
叶飞眉头紧皱着,但是头却低下了,根本不敢去看这个长辈的面庞,生怕被发现了什么。
“你妈妈很担心你,所以叫我过来找你。”这个男人闷声说,“我刚好在这个地方工作,所以趁现在来看你,你爸妈说你住院了。”
“啊,是的。”叶飞一阵子没有呼吸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
“他们说你在外面跑着外卖,还问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被辞职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工作好好努力。”
叶飞气不打一处来,脸上更是红橙黄绿变化莫测。
心中是止不住的懊恼,又是止不住地生气。
谁啊,究竟是谁啊,谁能够把这事情给暴露出去。
再说,既然他没有告诉长辈,其他人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去告诉父母的呢!
可是,本来就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事情,难不成有什么人告诉了他们?
叶飞心态一个不稳,差点踉跄地跌倒在地上,血气一上来,止也止不住。
“走吧,我们去外面散个步,你不知道,他们很担心你。”
担心个鬼啊!
他心底里骂着,可还是不敢反抗,来自长辈的权威像是一座山一样地压在了自己的脊背上,要是出了什么错,就会被指着脊梁骨骂不孝。
“哦,好。”叶飞沉闷地应了一句,踩着拖鞋跟人出了大门,电梯的显示从五楼一直到了一楼,他和身边这个有着宽厚肩膀的男人肩并肩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来到了医院的大门。
“走吗?现在快中午了,去外面吃个饭?”那个亲戚这么说,他熟练地甩着自己的车钥匙,打开了一扇车门。
“嗯。”叶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旋即坐进了后座。
57.
随着一片阴影落下,车辆驶过川流不息的马路,从市中心驶向了郊外僻静无人的地方,那里就是李梦茹买下的庄园。
庄园的大门由厚重的实木与精细雕琢的铁艺构成,岁月的痕迹非但没有减损其威严,反而增添了几分古朴与雅致。门楣上,凌霄花的藤蔓仿佛拥有了生命,它们不甘寂寞地攀爬着,将一朵朵橙红如火的花朵点缀在铁门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是大自然最得意的画作,肆意展现着生命的热烈与不羁。
每每从赛博朋克一样的城市回归郊外的时候,就有种格外的宁静感,就像是时间都被拉长了一样,就像这极为漫长的道路。
“小姐,刚刚马路旁边有卖草莓的,要不要去买一些?”两个保镖忽的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
“草莓,算了吧。”薛晓美打了个哈切,在后座伸了个懒腰,长时间的久坐就是有些难受,更何况是在颠簸的车厢里。
打游戏都打得昏昏沉沉的。
自己的远程法师又被干掉了,她也只能忍不住地咬了咬牙,生气归生气,但是也不能骂出声。
“真是过分。”薛晓美嘀嘀咕咕了一阵子,随后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一入眼就是那开的轰轰烈烈红红火火的凌霄花,刺激着人的眼球,格外夺目。
在这个庄园之中,各个季节都有种着花,被园丁照料得很是喜人。
“咕噜噜,咕噜噜。”甚至野猫都爱来这里玩耍。
这里的狸花很多,斑驳的花纹,雪白的手套,一双雪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人转,很是亲人。
但是薛晓美向来不敢摸它们,每次只是远远地站在那边盯着,只是觉得馋人。
那些猫儿的绒毛绝对很好摸,在太阳的底下,仿佛是在冒着白光。
她望眼欲穿,眼睛一刻不放地盯着那些肆意玩耍的猫猫。
这时,手机上的消息忽然地响了。
“晓美,你去看过了,有没有劝过那家伙什么?”
蒙小甜很是关切地过来问道。
对于蒙小甜无法遮盖起的强烈的对他人的关心,薛晓美倒是没有觉得有多么反感的,因为她这样子一个懒人,要是被人照料着,什么都不用管,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在那家公司上班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要不然薛晓美可没有多大的耐心在那边无比枯燥地重复着每一天。
这种关心偶尔会像是阳光一样,她趴在桌子上,就像是在暖洋洋地晒着太阳,仿佛一辈子都不用动,一辈子都不用改变一样。
蒙小甜就是那样子一个滥好人,可是薛晓美也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滥好人,只能说,实在是太过有闲心,实在是太过有钱了吧。
富豪们热衷于做慈善,本身就是一件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蒙小甜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孩子一样,像是个散财童子一样永无止境地向外边洒着钱,偶尔有人因为钱过来和人结交,薛晓美指出来的时候,却总是被教育了一下要以和为贵,不能恶意揣测别人。
总之,老好人也有老好人的烦恼吧。
在那种情况下,叶飞可就是觉得这种关切像是妈妈的唠叨了,听在耳朵里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