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珍妮这个年将近四十的老女人,保养的却像是三十一样美丽,有时候薛晓美见到 她的时候,总是会怀疑这是不是妖怪变的老妖婆。
然后她就会变成从石头之中诞生出来的孙悟空,随后对着这个老妖精大喝一声,随即一跃而起,挥舞起那金箍棒,对着这个老妖婆一下子就是一棍。
......
作为这个老女人学生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那个机构之中,老妖婆送走了一位又一位天才,又接来了一个又一个孩童。
与其说是老师,更不如说是一位朝夕相处的陌生人,一个精通读心术的魔鬼。
可是自从她展露出异于常人的能力之后,这个老妖婆就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周旋,并且笑眯眯地拿着眼光打量着她。
那些实验室的人总是对着这个女人避之不及,一个心理医生看着自己,总是觉得心底毛毛的,还总感觉自己正在被读心。
特别是死宅那一类并不喜欢与人交流的天才,更是对这个女人如同躲避魔鬼一样避之不及。
面对薛晓美的怒斥,珍妮并不觉得有多么被冒犯,珍妮笑眯眯地摆弄着自己细长的鲜红指甲。
天才嘛,毕竟也是需要一些骄傲在的。
和那么多天才朝夕相处了无数岁月,珍妮自然是知道这群孤独的天才是有多么的脆弱,又是多么地危险。
就像是定时炸弹无时无刻不埋在他们的心中一样,只要压力一到达顶峰,就会在他们无比弱小的身躯之中瞬间爆发出来。
不被人理解的孤独的天才,往往都是占这一部分人的大多数,特别是在那所巨大白色实验室之中的‘天才们’。
这群天才往往都已经被富商权贵们预约了今后无比漫长的人生,能够为这些人工作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
这些人无比的怯懦,又是无比的骄傲,一旦有人触及他们敏感的神经,就会遭到令人难以想象的报复以及憎恨,天才会利用他们所能够做到的一切去报复。
天才二字赋予他们无与伦比的骄傲,可要是有人想要去破坏他们的骄傲,其后果绝对是无比的惨烈。
或者说,这群孤独失去羽翼庇护的天才只有在拥有‘天才’这种赞誉的时候,才能够得到些许的安定。
和这个白色实验室之中的 一样,现如今的这个天才,也是如此。
如此的软弱,如此地敏感,人们要怀着关爱的心灵去靠近这些像是从来都不会长大的孩子,像是对待无比珍贵的花瓶一样。
“哐当——”十二点的钟声猛地响起来,薛晓美耳朵一动,瘫软在沙发上的整个身子一下子僵直起来,回忆起来自己和人在十二点汇合的约定,“可以了没有,我反正要走了。”
本以为在这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可以出去了,可是那老妖婆竟然一下子叫住了她。
“不准去啊。”珍妮笑眯眯地抿了一口茶,“外面很危险的。”
“我可不觉得在这样子的土壤上还能够有什么危险,这里毕竟不是流浪汉遍地的老鹰。”薛晓美语言之中含针带刺,锋芒毕露,“老师我的时间很宝贵,就不和你在这里过家家了。”
“如果说,这个学校都安插了我的眼线呢?”珍妮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精明地眯着,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薛晓美缓慢地走到珍妮的面前,对着这个貌美火辣的金发美人,她的双手插在兜中,一双幽黑双眸宛若深沉的潭水一样注视着她。
很麻烦啊,很难受啊。
叫人很生气很生气。
薛晓美冰冷冷赤裸裸的眼神瞬间引起了珍妮的兴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站起来直视这双像是狼崽子一样恶狠狠却毫无杀伤力的眼睛,心中充满了趣味。
“比如说。”她想要再逗逗趣,“你那个小小的金丝雀,不一会儿就要死在了那大钟楼下边了。”
话音刚落,一把尖锐的匕首闪烁着银光,挥舞在了午后的办公室之中。
一刹那,保镖忍不住拔出别在腰间的枪。
“停——”珍妮即使抬起了右手示意他们将手枪给放下,她的喉间被那锐利的匕首抵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了巨大的针织地毯之上,宛若在碧绿草地之上绽放出的妖异的鲜花。
她只是看着自己的学生,随后无比轻柔地展露着自己的喉咙,在刀尖上跳舞。
“好玩吗?”她在薛晓美的耳边喃喃。
“可我是你的老师啊,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不知晓你是多么好的人,可我啊,我可是向来知道你的心善的。”珍妮装作了绿茶狠狠地指责那群无所作为将枪口对准自家孩子的男人。
“你这孩子,可是善良地连那个杀人犯都下不了手呢,你又怎么忍心去杀人,是么?”
这些话无异是戳到了薛晓美敏感的神经,即使眼神表露地有多么的憎恨和厌恶,可是手上的颤抖暴露了她的无能。
薛晓美眼中无光,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懈怠,然而她始终低垂着脑袋。
“这个国家教导出了你这种心善之人......真是不敢叫人相信呢。”珍妮夸张惊讶地将下巴抵在了刀尖上,对那从喉间传来的些许疼痛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你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样子的......人善被人欺,你该不会不知道......一直以来,你的善良都在拖累你。”珍妮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眼下这个杀手的弱点,随后用力将她握着匕首的手给一掌拍下。
匕首在一瞬间从手心掉落,薛晓美忍着疼痛,又觉得生气,又狠狠踩了珍妮一脚。
天才都是有脾气的,被踩几脚也是无所谓的。
可这力气着实有些小了,像是小猫在撒娇。
作为整个白色实验室赫赫有名的天才心理学家,珍妮如此心想着道。
“但是真的好疼啊,踩人功力渐长啊薛同学。”她开玩笑地揉揉自己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
“我很讨厌你。”薛晓美还以为自己踩地很疼,毫不留情地直话直说道,“从我小时候就开始讨厌你了,你能不能赶紧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
珍妮耸耸肩,反问说:“你很喜欢那个金丝雀?可在我眼里,你不过是被那个女人给道德绑架了吧。”
“利用你的善良和愧疚,利用自己的柔弱,把你给死死绑在了自己的身边。”珍妮咧开一嘴洁白的牙齿,魔鬼似的在她的身边呢喃。
她继而轻佻地说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她那么的可怜吧,我倒是觉得你这孩子真是可怜哦,明明不再希望出现在拖油瓶绊脚石的身边,可是偏偏被狗皮膏药似的缠上了,想走也走不开。”
“毕竟那孩子可是鼎鼎有名的总裁,而你这孩子,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从小都在底层摸爬打滚,靠着自己聪明的脑袋才能过上像样的日子。”
“你该不会以为,她真的比你可怜吧?比你这个,爹不疼娘不爱,比你这个从小坐船偷渡到鹰国当了好几年的黑户,比你这个,总爱自讨苦吃,一昧自残的残疾人,可怜多了吧?”
珍妮低头弯腰不顾喉间的鲜血,缓缓抱住了这个东方的女孩,鲜血蹭到女孩白皙的面庞,于是她用自己长长的指甲划过那道血痕。
她低头看着这个无比脆弱的像是陶瓷一样的娃娃:“你才是可怜的孩子呢......”
看啊,这在室内近乎于纯黑的无光眼瞳,简直就像是上帝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