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珍妮说,她对我是不一样的。
说我从来没有对人那么关心过,可是这不过是因为我欠了那个人而已。
是我自己就这么直接走开了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子懂,我还没有能够教会她什么叫做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但是我就这么走开了。
“总部希望你从她身边离开,要不然我们会直接处理掉她。”
珍妮这么说。
我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
珍妮也有些厌烦了,她眉头皱成一团:“我怎么知道,总部不知道发了什么颠,我也是知道你这个人是多么没感情的,我和总部说了好多次,结果他们硬是觉得这样子很有风险,硬是叫我来看着你。”
我说:“太软弱的家伙就是会疑神疑鬼的。”
珍妮对此深表赞同:“他们自从【那件事】之后就成为了一个疯子。”
那件事距离现在也已经是九年之前的事情了,也许现在的人早就已经忘掉了。
珍妮嘟囔着说:“我倒是觉得干涉你太过于困难了,可以选择一个最为简便的方法。”
我看向珍妮,珍妮看着我,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有的时候,她这么笑,就代表着,她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想要捉弄我了。
忽的,珍妮将一把枪塞到我的手里。
坚硬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物体在我的手心之中,带着独属于兵器的冷漠。
“......”
该说不说,这个人能在这个国家这么光明正大地将枪支塞到我的手里,也是有点厉害的。
但是珍妮仿佛一点都不害怕我会毙了她一样。
“这个东西给你。”珍妮对我风轻云淡说,“你以后也许有用。”
于是我诡异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想要让警察把我抓起来。”
要知道这片土地上可不允许接触这种东西,更何况她还是个卡了bug的人。
一旦要是发现什么奇怪的问题,没准就会连着曾经一起被拔出来。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珍妮神神秘秘地深吸一口气对我说:“有个武器防身会比较好。”
她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从大会堂出来的女性的小人,李梦茹正在旁若无人地在树荫底下翻看手机,而不远处四层楼之中的刀光剑影并没有被她发现。
随后,珍妮轻轻地从兜中拿出一把,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枪——
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枪支,但处于这种角度很容易能打到最底下,薛晓美曾经见识过这种枪的威力。
随后,珍妮将枪口对准了,底下的女人——
73.
一瞬间,薛晓美突然僵硬住了,她脑中一片空白,随后不自觉举起了手中的枪支。
不希望,有人再死去。
不希望,有人再受伤。
“嘣——”手指按下扳机,这一声枪响,犹如夜空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瞬间撕裂了房间内原有的宁静与压抑,回荡在高高的天花板之下,余音悠长而震颤人心。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每一个细微的尘埃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响定格在了半空。
是重重的一声枪响,响在这个高高的房间之中,而得到命令的保镖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这枪响吞噬,只剩下心跳声和微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得呆若木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珍妮在这一瞬间疑惑了一下,她似是茫然地歪了一下脑袋,金发波浪在空气之中颤颤巍巍地摇晃了一阵子,她感觉到手腕很疼,低头一眨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便看到鲜血从手腕之上流了下来。
剧烈的痛苦从手腕上传来,她一时之间收不住手,手上的枪支在一瞬间从手里滑落下来。
“啪嗒”一声,响在彻底寂静的房间之中。
薛晓美恹恹将手中的手枪给插回了兜里,珍妮只感觉实在是疼,脸部瞬间扭曲住了,她咧着牙却不敢对人发脾气,只对着身边的保镖大喝一声:“看什么吃的?快给我包扎!!”
珍妮此时就像是个疯了头的暴君,一边责骂着身边的保镖,一边又止不住地忌惮薛晓美,仿佛这就像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也是,在这个世界上,疯子,倒是最配疯子了的。
珍妮心冰冷地不成样子,随后红着眼看着薛晓美:“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个这么小玩意能够看清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么?”薛晓美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她插着兜,压下了自己的棕黑色帽子,没有再管珍妮此时的歇斯底里和怒吼,“我以为你在这么十几年里已经知道了的。”
“说白了你也不过是我的监护人而已,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签定了契约,我们之间只存在契约关系,而这份契约只是你自作多情地破坏掉了而已。”薛晓美冷冷撒下这些话。
珍妮一瞬间心脏感觉要停下了,她看得非常清楚,看得非常清楚——薛晓美什么都明白,薛晓美什么都明白,她甚至知道这些年里珍妮确实是对着这个朝夕相处的孩子抱着别样的感情,在那个混乱的年代,珍妮只身一人监护这个孩子,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该死的,shit,你个没有妈的东西!!我去你的天才,你简直就是地狱的撒旦,你就是魔鬼,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那么冷血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在总部为你挡下了多少麻烦??!”珍妮面容扭曲至极,她甚至不顾手上的枪伤,直接冲向沙发旁边的青花瓷瓶,哐当一声甩下整个瓷瓶。
碎片哗啦啦碎了一地,又将那高高的圆凳推翻在地。
彻底混乱,她又忍痛抬起手对着墙壁开了好几枪,满是自己的怨气。
珍妮曾经对着年幼的薛晓美说过:“我们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
利益关系......
“组织叫我来监护你,这样子你可以在北美很好地行动,而且我也有着这份工作。”
薛晓美那时候仰着脑袋,早就在心中将她划在了区域之外。
可是珍妮现在把这一切全都忘记了。
薛晓美自顾自离开了这个房间,现在没有人再收到命令来阻挡她了,房间之中到处都是珍妮破口大骂和充满抱怨的话语,可是薛晓美什么都不愿去管。
是珍妮自己忘记了的。
薛晓美想到,是珍妮自己忘记了的,是她说过不应该冒出什么感情上的纠葛,这并不能怪她自己。
当年的珍妮不过是实验室之中比较普通的人员而已,所以对着薛晓美提出这些要求,为了防止太多引火烧身,可是当她得登高位的时候,却忘记了这一切,偶尔付出些什么期盼,希望得到一些怜悯。
想起来,也许当年是有些什么感情的吧,也许是母女上的感情,或者说,薛晓美在北美的时候,确实是受过珍妮比较独特的照料。
那个女人对待她要比其他天才更加上心,对于珍妮来说,薛晓美身上有一种格外吸引她的东西,就像是具有自毁倾向的孤僻者,那份脆弱格外能够激发她的母性。
珍妮这辈子都没有孩子,她把一切给了实验室,并且对这么个独特的孩子上了心。
但是很可惜,薛晓美,并不能满足她的畸形的渴望。
因为,原本的契约,在许久许久以前就已经定下了。没有人能够违背,即使他们忘记,但签订契约的另一个人仍会记得。
就像是她和李梦茹那样子,许久许久以前,她们签定了那样子的契约,但是有人毁约了。
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是薛晓美。
最先毁坏人和人的契约的人,从来不会是那个孤独的天才。
她很乖,很听话,答应了别人就不会越过界限,会很好记住事情,这样子就能活的很好。
而一旦被这个天才的魔力所吸引,妄图去毁坏最先的契约的人,近乎于歇斯底里的人,只会遭到越来越多的逃避,只会遭到源源不断的拒绝,直到心逐渐凉去,就像是逐渐熄灭的火炬。
珍妮是这个样子,那个人也会是那样子,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这个诅咒。那颗心早已冰封在千年寒冰之中,只有那样子,畸形成长的灵魂才能够在瞬息万变的世界之中,安安稳稳地生存下去。
走出那电梯,站在滚烫的阳光下。
内心的茫然,坠在心底里像是始终难以抹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