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作者:为已故之人的祭奠 更新时间:2024/3/1 8:06:25 字数:2001

再从梦中醒来,又是这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又是这熟悉又陌生的空气,将一切笼罩在它的阴霾下,又给予一切以温柔。

我究竟是谁呢?钱梦无从而知。如果几周前,记忆中的钱梦或许也会迟疑,不知从何时起,钱梦发觉身边常常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每每看到床头柜上那本工整而厚实的笔记,她的脑海中总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记忆。

这本笔记很大、很厚,也很重,它承载了我的过去吗?不,它不能承载,只是记录…而已。钱梦纠结许久,最终还是心怀忐忑的翻开笔记,不知为何,总有种偷窥他人生活的罪恶感。

“今天好冷哦,天上飘着像鹅毛一样的大雪,好漂亮。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心情挺好的呢。不过……他们是不是忘记了呢?”这是第三页,2014年4月11日的笔记。

“昨天晚上窗户啪嗒啪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想把玻璃敲碎一样,我害怕地蜷缩在被子里不敢露头,现在知道是昨晚下冰雹了,感觉有点害羞呢。不过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下冰雹呢,感觉好可怕。”2014年4月12日。

钱梦的记忆中突然闪过些画面,第一次冰雹,我在房间里躲着第一次冰雹?钱梦感到诧异,因为在她记忆中,她清楚的知道这次冰雹给我带来的疼痛和冰冷。但…为什么我会知道?钱梦的思绪变得混乱,虽然面色依旧平静。

合上这本笔记,钱梦起身,往窗台走去。窗帘被揭开一个小缝,钱梦透过这个小缝往外观察,这并不是她熟悉的街道。记忆中有印象,却并不熟悉,就仿佛记忆中有关这里的种种都是他人的过去。窗外是时而有车有人通过的小区行道,而非那熟悉的小镇主干道,她熟悉的门外从来人声鼎沸。虽然并不讨厌这样的安静,但难免心中多一分寂寞,少一分安心。

“小梦,我能进来吗?”随着“咚咚的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钱梦并未注意到,身后的门锁被轻轻拧开,房门的后缓缓步入的是她的母亲。

看着钱梦偷偷看着窗外的背影,母亲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眶中都生出些泪花,才终于反应过来:“小梦,该去孙主任那儿了。今天,爸爸妈妈都会陪着你去的。”

“小梦,换身衣服吧,今天冷,别冻着了。”母亲关心着,从衣柜中翻出些厚衣服。

准备好后,钱梦终于还是要踏出这一步了,时隔半年才踏出这一步,是否会让人觉得这有些矫情呢?但、如果他人能理解,那如何区分你我他呢?

即便这一步,做足了准备。父亲请了一整天的假,母亲不紧不慢的安慰着她,他们似乎有无限的耐心,能这样在门前等待一整天一般。钱梦一次又一次尝试,心中的阻力总将自己的身体定格在原地,这一刻,似乎她的身体不再归她所有,如梦、如幻。

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些东西好像要将她的脑袋挤的裂开。一切都这么的混沌不堪,却又同时将压力施予钱梦,让她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又仿佛转瞬间,不知发生了什么,钱梦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后座上,母亲和钱梦坐在后座,而副驾驶却并不空座。钱梦的记忆中并没有他的身影,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前面那个路口停。”那陌生的男人开口道。

车上没人应答,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母亲还在轻轻抚摸钱梦的小脸。

到路口,在附近的停车位停了下来。

“小梦,下车了。”

钱梦一家跟着眼前这男人走进思博医院,按着男人说的,挂号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钱思学先生,您说您女儿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对吗?”钱梦一人坐在一边,母亲和父亲坐在我的对面——正对那男人,或者说医生?

“对,孙医生,从四天前,她就会自己起床做些事情了。”母亲说道。

“好的”,孙医生用手机拨出一通电话,不一会儿那边便传来了回应。

“喂?小希,来我办公室。”说完,孙医生便挂断了电话。

等待的这段时间,孙医生询问了一些钱梦的身体情况和营养情况,得到的答案比较悲观。由于钱梦的食欲不佳,无论怎样劝导都无法摄入足够的营养满足恢复和日常所需,虽然这段时间并没有进行过分剧烈的运动,但身体依旧无法从结核病的影响中完全脱离。虽然没有复发症状,但身体变得虚弱是肉眼可见的。

“咚咚”两声,门口站着一位女护士,随后走近孙医生说道:“孙主任,那边准备好了。”

“好”,随后站起身,对着钱梦说道,“小姑娘,来吧。”

我不知如何应对,但似乎我没得选择,只好跟着他走,至于到哪里我并不知晓。但身前这位男人让我害怕,我不得不遵循他的意愿。就这样站起身,麻木的迈出一步又一步,幽寂的走廊越来越长,这走廊的远处似乎发出了深邃的回响,这回响中包含怎样的言语?我不知道,因为我听不懂它。就这样,双脚的麻木逐渐蔓延向上,渐渐的、渐渐的…我还在走着吗?

钱梦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跟着身前的一男一女,四周十分安静。而钱梦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安静,心跳声一点点变得清晰又清晰,“砰、砰、砰……”心脏有节律的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随后突然一声蜂鸣。钱梦停下了脚步,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剥离出身体,感受不到身躯的存在。

“进来吧。”孙医生打开了身侧的门,看向定在原地的钱梦。见她没有反应,便稍稍用力拍了一下钱梦的头。

钱梦反应过来,泪水夺眶而出,钱梦擦了擦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止住。

“小姑娘,进去吧。”孙医生将手放在钱梦背后稍稍用力,就这样把钱梦带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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