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淡薄的清雾在山风的吹拂下缓缓笼罩整个安娜堡基地。
那群士兵刚刚精神饱满地离开了，基地显得空荡荡而又静悄悄的。
只有寥寥几个农妇在打水、洗衣，粗制精巧的魔术机器依旧按照它们的设置，在仓库前站岗、在道路上巡逻。
在新的一天，战争还在继续，整个人类社会都如同被拧上了发条，机械地、麻木地行动着，他们制造了血与泪的横飞。
而一切悲凉苦难都只为了士官口中的命令，为了食肉者的利益。
为了国王，为了上帝，为了大学教授口中，那属于自己的荣誉。
为了第二国际理论家们口中所谓的——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还有为了自己的活下去。
但至少，现在、此刻，战争还未将孩童完全拖入无尽的泥潭，他们还能在艰苦的烽火中发现一丝童趣，在废墟和荒野中挖掘一点宝藏。
娜塔沙不像其他偷偷去山上捉三声夜莺的男孩们，也不像在水边采摘嘟嘟莲的女孩们，她只是静静地坐在171会让站的站台上，一边享受着春天明媚的阳光一边用纯真的眼睛望着铁路的远处。
在库斯科他们的列车开走后，又有一辆又一辆列车喷吐着浓烟呼啸而过，给她带来欣喜又赠与她失落。
她是在期盼父亲的回归，还只是儿童天真无邪的好奇，好奇即将到来的换防部队，可能这只有她自己，或是几年前死于大轰炸的精神系魔法大师尤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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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今天走的是第几批啊？”趁着木头劈裂声的间隙，卡罗拉问向一旁的玛丽
“不记得了，有十几了吧，”玛丽一边用力搓洗着衣服，一边敷衍地回答着，“自从我被拉到这个村子，都看到好多批的人来来走走的。”
“你说那个家伙会不会也会离开，就留那群傻傻的铁疙瘩？”
说着，卡罗拉又一次抡起斧子，木头应声成两半。
“要是他走了，这里就没精壮的男人了。”
“呵，他是不会走。他在现在这个位置有烟有酒有人伺候，还能到女人们裙子底下，不是所有男人都像瓦西里那样子。”
“瓦西里……”
卡洛琳轻声念道，然后挥起斧子劈向木头。
当劈好的木柴堆起一垛时，正是晴空万里，卡洛琳看到波琳娜戴上精致的假花发簪、华丽的绸缎包卷着她曼妙的身姿，以一副娇艳的形象拎着一个茶壶，从她屋子里走出来。
“你们知道新一批的部队什么时候来吗？”
“不知道，”
敷衍地回复道，卡罗拉放下斧子，抹去额头的汗珠，望着波琳娜这妖娆的样子，不懈地说道：
“那可是军事机密，昨天准尉怎么说的——你是军属，要遵守那些条令。”
“是寡妇……”
波琳娜强调着，但她眼神渐渐迷离。
“我想……寻欢……这没什么问题。幸运的卡罗拉啊，当你收到那张牛皮纸时，你就会明白了。”
“……”
“要来点花蜜茶吗？新做的。”
波琳娜举起手中的茶壶，试着打破这尴尬，“担心里面下药吗？我可不会做那种事，我可是一个帝国陆军认证的军属。”
“不了，你快去车站守着吧，不像我们，还要修屋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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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快正午了，杨诺维奇终于从他的床上了，披上军衣、喝口60度的凉水，打开屋子的窗户，让明媚柔和的阳光照了进来。
“你们修了多久？”
“长官，快修好了。”对面屋顶上的卡罗拉挥舞着手上的榔头，展示般地回复道。
“哦……换防的部队来了吗？”
“还没呢长官。”
听着，杨诺维奇瞟了一眼床头的时钟，十一点零八。
但愿我醒了，他这样想着。
突然，一阵刺耳的蜂鸣声响起，在整个基地地区回荡。
屋顶上的姑娘们显然慌了神，慌忙地从上面下来。
“嘿！别慌，注意点！”
杨诺维奇向她们吼道，“没必要害怕，这就是个小地方，别慌，慢慢下来！”
那边姑娘们慌慌地从屋顶上下来，而杨诺维奇则有些悠闲地注视着清澈的天空。
和他预想的一样，天空中仅仅有一个身影掠过。
优美苗条的机身、四发大引擎、灰白色金属蒙皮，杨诺维奇很快就通过这些特征辨认出这架JU-12“狗仔”侦察机。
受制于魔力熔炉、护盾发生器等器具的巨大体积，量产型飞机同量产型飞艇比起来，只在速度上稍占优势，在高度、载量、安全性和功能上均逊色七分。
尽管JU-12是德国最先进的一代飞机，但它那狭小的机舱也塞不下一台高性能反扭曲仪、一台杂质过滤器或是一台流量监视仪。
“别怕，他们的蔡司（镜头）只能看到一堆烂石头。”
杨诺维奇喊向那些姑娘，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机身的铁十字从头顶上划过。
他想到，几个月前、也是差不多同样的时候，库斯科他们也是遇到了一架JU-12。
仅管，当时的他们都踌躇满志、热情四溢，但缓缓转动的“雅典娜”炮管，像是一个舔狗，总和他追逐的女神差几步。
愣是让观察手纽克夫嗓子喊哑了，也没放出一炮，看着那架飞机悠哉地飞远。
防控警报的蜂鸣时结束了，顺带着把杨诺维奇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好了，姑娘们，你们可以继续修了。”
说完，杨诺维奇便转身离开了窗户，准备去吃他的早餐。
临门一脚时，房间的电话响起了。
多半是马卡洛夫中校打来，杨诺维奇这样想着，懒洋洋地走了过去，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马卡洛夫中校气定神闲的声音。
“哦，杨诺维奇上尉，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由于德国人对北大高加索地区发动空袭，新换防的部队差不多要明天八点才能到。”
“哦。”
“趁着人还没过来，把那些该准备的准备了，该收拾的收拾了，别留个坏印象。”
“好。”
“‘后勤部’的人今晚十一点会到，老地点，记得把 ‘打赏’的‘烟酒’备好，毕竟，兵贵神速吗。”
“好的。”
“祝你好运，上尉。”
说罢，电话便挂断了。
哎，麻烦。
杨诺维奇放下电话，转身离开房间，走向伙房，今天早餐是格鲁吉亚火腿三明治。
然后呢？
再去那片白桦林静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