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开始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晨雾弥漫，整个村子静得好似一副古典的格鲁吉亚乡村风景画。
新的一天又来了，一切都与昨日相似而不相像。
当浓浓的雾气渐渐散开时，一只暗绿色的队伍在雾中若隐若现，向村子开了过来，整齐的行伍、协调的步伐，时而还能听见响亮的口令声。
。。。。。。
“咚咚，”
玛莉亚轻轻敲了敲杨诺维奇的房门，回眸望了望严肃矗立着的士兵们，她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长官，换防的士兵现在来了，现在就在门外。”
“嗯……”
仍然躺床上的杨诺维奇哼哼下，又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长官，怎么说，她们……”
“玛莉亚，请你出去。”
“……好的，长官。”
。。。。。。
“大婶子，怎么说。”
玛莉亚刚刚退出杨诺维奇的房间，便被喊住，领头的士兵向她询问状况。
“抱歉，杨诺维奇长官还在睡觉，你们要不要先去食堂休息，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吧，我们这儿面包、牛奶还有很多腊肉……”
“不用了，大婶。”
领队立刻拒绝，然后一正言辞地补充道：
“按照《军事条例九四版》，作为新编入部队，我们要等待指挥长官钦点后方可自由行动。”
领队虽然任气定神闲、义正言辞，但身后那群刚刚结束基础训练的新兵们却按奈不住心中的躁动，窃窃私语起来。
“我们还要站多久？二十个多小时的火车已经够累了。”
“不知道，看样子还要很久。”
“那个家伙还在睡吗，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睡觉？”
“估计是那个长官喝多了，俄罗斯的男人哪个不酗酒。”
“你们说那个长官长得怎么样？会不会……”
“呵，故事书看多了吧？去地区司令部不比这个鬼地方强？”
“对，能在这里当官的，不是油腻老头，就是秃头大胖子。”
“也可能是个中年政治失意的胖大叔。”
“你怎么看柳明娜？将来就是你负责他与我们的联络。”
“……”
“你们说，那个杨什么什么长官会不会是晚上**多了，现在——虚得爬不起来了！我看这里的女人多，寡妇也多，个个是饥渴的大铁罐或者是坦克！知道坦克吗？在卢比荷……”
“安静！瓦斯诺娃，把嘴闭上！”领队突然转头，呵斥道。
“呵，摆什么官威啊——排长大人。”
“把嘴闭上！重复命令！”
“……”
“……”
对方沉默着，瓦斯诺娃摊开双手又指了指自己闭着的嘴巴。
“注意纪律！”
领队再次强调后，又转了回去，向着前方严肃立正。
“她摆什么威风啊。”
“就是就是，等那个长官出来了，她还算什么？一个基地可不会有两个最高指挥官。”
“嘘，你俩小声点。”
换防的新兵们在外面站得心不在焉，杨诺维奇在屋里也睡得不安稳。
在翻了几个身后，杨诺维奇还是决定起来，去会会那群既不酗酒又不搞女人的士兵们。
他一边慵散地穿着衣服，又一边给自己点上了烟。
猛吸几口后，“蓝色夫人”那夹杂香草气息的尼古丁让他夜晚劳累的神经再次舒缓。
想想昨夜的事，杨诺维奇便莫名有些烦躁，烟才抽了过半，他便扔到烟缸里。
去会会那些新兵吧。
杨诺维奇随意地拉好皮带，披上大衣，打开了大门。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排粗糙肥大军装下，胸前那饱满的耸起。
当然，也有几个平坦得看不出起伏。
哦，这样啊。
他打了个哈气，用粗糙的双手揉擦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或许这情景会让彼得格勒那群老军官和旧贵族们愣神并大呼数典忘祖。
但他不会在意那些所谓的传统。
和他预计的那样，战争走到了下一步，帝俄的女人们真正地直面战争的伤害。
杨诺维奇眨巴了几下眼睛，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士兵们。
宽大帽檐下公然露出了各种颜色的绺绺秀发：金色、淡金色、黑色、栗子皮色、火红色……就像太阳升起时折射的光线一样耀眼。
精心做出的发型环绕着一张张属于女人的面孔。
仅间隔一里圆，他注视着那一双双棕眼睛、蓝眼睛，她们也用好奇、敬畏或是无所谓的目光望着他。
她们有着一种别样的生气，一个个各有特色的面孔，在杨诺维奇的恍惚间拼凑起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这个镜中水月般的幻想被一声打破。
"立正"！
"稍息"！
领头的士兵高喊后，转身走向杨诺维奇。
她是个身材修长的女兵，胸前别着一枚勋章，黑发纹丝不乱地在脑后挽成光滑的发髻，高傲冰冷的表情更像一个大城市来的女教师。
她严肃地向门前里的杨诺维奇敬了一个礼，用烫嘴的带有诺夫哥德口音的俄语报告道：
"安娜堡基地长官，杨诺维奇上尉，排长基里亚诺娃中士向您报告，本土防卫工程独立营五连三排一班、二班、三班来此换防，听候您的命令。"
“哦。”
杨诺维奇心不在焉地回复道。
望着他的这幅模样，几个想看他木讷的女兵有些扫兴。
“嘿，亚玲达，不是个秃头胖子。”
“是个半老头。”
“噗~”
“安静！立正！”
基里亚诺娃向身后喊去，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这群女兵。
“稍息！”她再次喊道。
杨诺维奇稍微整理下衣服，迎着基里亚诺娃走去。
“敬礼！”
随着口令，女兵们整齐漂亮地向她们的上级行过军礼。
杨诺维奇一边走着，一边扫视着她们。
她们大多都是精练的，有不亚于男兵们的身姿，但帝国似乎还未完全做好让姑娘们上战场的准备。
她们都穿着肥大的，唯有男款的九三陆军军装，宽大的裤腿被一根根绑带捆好。
鞋子还是那种有些劣质牛皮的行军靴。
“好了，审阅结束，你们各去各的岗位。”
说罢，杨诺维奇随意地挥个手便要转身回去。
“不行长官，您还未安排我们的住处，基地地图上的集体宿舍被改成了自动机器人仓库。”
“之前男兵们就住村民家里，你们也这样，反正基地就在这个村子里……”
“不行长官。”
这个基里亚诺娃中士再次打断他。
她还要说什么时，屋里的电话响起了。
声音很响，传到了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