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基里亚诺娃又吹着哨子。
随着这哨声响起，新的一天又来了。
“所有起床！立刻起床！到外面集合！”
她大喊着，跟昨天一样。
柳明娜不情愿地从床上起来，先是穿上袜子、缠上绑腿，然后站到地板上，拿起衣服来。
她抖抖肥大的裤子，再一脚套进去，而后是另一只。
系上简陋的皮带，柳明娜又披上外衣。
期间，她注意到自己的上铺上挂着了一个闪亮的钥匙，低头她就看到了回来的丽达。
尽管有过一段时间休息，但丽达棕褐色的眼眸旁还是布满了血丝。
“丽达，还好吧？”
“嗯。”
丽达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一句，她低着头，穿上了外衣。
柳明娜也没有过多询问，在基里亚诺娃的催促下，她们急急忙忙地换好衣服，走出了木棚。
“今天站岗的出列，其他人排好队伍。”
基里亚诺娃说着，看着散乱的队伍又是一阵咆哮式的训话。
“立正！向前看齐！准备！”
“声音小点儿，大老远就听到了。”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是杨诺维奇。
他出现了不远处的小路上，正向这儿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还是以往那幅颓废的样子，肩头披着他的军装外衣。
晨风吹拂着树梢，也吹动着他灰绿色的衣袖。
对于他的出现，姑娘们议论纷纷。
有的甚至编撰起了什么狗血的爱情故事。
“我过来看看你们训练……按照军事条令上说的。”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女兵们松散的队伍、扫过队伍中的柳明娜、排头的基里亚诺娃。
哦，那个叫赫莉尔的不在。
最后，杨诺维奇半转过身，目光投向了远方的高加索山脉。
事实情况跟刚刚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只是在遵循柳明娜昨天的建议，他确实应该给自己找件事情干了，一直陷于过去，确实……哎。
摇摇头，杨诺维奇又给自己点了一只烟。
熟悉的尼古丁让的焦虑稍稍缓解了些。
他又转过身审视着这群女兵，目光从她们还翘着的头上快速移到脚上，那些腿上的绷带缠得松松垮垮的。
“谁将你们这么缠的？把绑腿唯一的作用给弄没了。”
杨诺维奇也没什么心思去教她们，她转身望着基里亚诺娃，说道：
“点名！”
“是！”
基里亚诺娃说着，敬着礼。
按照记性，她开始了点名。
“一班，丽达！”
“到！”
“卡娜！”
“到！”
“嘉尔卡！”
“到！”
“里莎！”
“到！”
……
……
“赫莉尔！”
“赫莉尔！”
基里亚诺娃连喊了两遍，都没有回应。
她忍着心中的恼火，向杨诺维奇说道：
"赫莉尔缺席……她总是在标新立异，总是摆出一幅叛逆的摸样……恕我无能。"
“哦。”
杨诺维奇只是这样淡淡地回应着，两天的相处，他已经对这个刺头很留意了。
“继续。”
“明白！……卡琳娜！”
“到！”
“柳明娜！”
“到！”
……
……
……
点名点完了，之后就是跑步了。
基里亚诺娃刚刚高声喊完，下一秒，就被杨诺维奇慵散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就这样操练的吗？”
“那怎么弄？我们训练营里就这样，请长官明说。”
……
杨诺维奇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伸出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山峦说道：
“以四点钟方向，那处高地为目标，急行军，跑！”
他这样说着，想起了过往的“胖酒桶”也是这样命令着他们。
“起步跑！”
基里亚诺娃应和着，带着队伍往那个方向跑去，杨诺维奇也一路小跑，跟在旁边。
女兵们以急行军的速度向村外开去。
队伍涉过白天那条总是勾引着姑娘们的河流，然后径直钻进对岸的森林。
“那段涉水是不是有些危险，我感觉踩点陷里面了……”
“嘘，跑步别说话。”
杨诺维奇虽然没有始终走在队列的前面，但他陪在队伍的旁边，指导着行进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队伍在林子里穿行时保持着异乎寻常的沉默，简直让柳明娜怀疑自己一同生活训练的不是那些总是唧唧喳喳的姑娘们。
可能，她们是太累了吧。
心里想着，柳明娜转头看了眼身后，那队伍弯弯扭扭的几乎要被树林里的枝丫拦腰斩断。
队伍穿过了树林，没有了树冠的遮挡，天空骤然明亮起来了。
温暖的晨光轻轻地洒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像是自然为他们披上了风衣。
微凉的晨风也轻轻吹过每一个人的脸庞，也挑逗着那些气喘吁吁的脸蛋儿。
不需要转头看一眼，杨诺维奇就知道身后的队伍散成什么样了。
这不是对性别的歧视。
只是这群姑娘真不像是为战争而生的。
亦或者，谁又为战争而生的呢？
绝大多数女兵们已经疲惫不堪了，柳明娜也算勉强能撑住。
这时，杨诺维奇指着前方的重点，一道起伏不断的丘陵，他模仿着记忆里的形象，用着那个形象的口吻下达了命令：
"以战斗姿态，向山顶发起冲击，乌拉！"
“乌拉——”
基里亚诺娃带头喊了起来。
柳明娜也接着，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个词蕴含的力量。
“乌拉——”
“乌拉——”
“乌拉——”
呼应声参差不齐，也有气无力的，不过，杨诺维奇没管这些，在这声声叫喊中，他仿佛变成了过去那个精力旺盛的青年人。
他大迈着步伐，以身作则向前冲去。
丽达和基里亚诺娃紧紧咬在后面，谁也不甘示弱。
三个人迅速把队伍甩在了身后，就柳明娜也难以追上，只能望其项背，大口喘气。
而柳明娜身后那些女兵们，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的甚至一屁股坐到路边，拼命地喘着粗气，丰满的胸.脯起伏得像秋天的麦浪。
瘦弱的索妮娅简直是在拖着脚往前蹭，里莎一言不发地从她身上摘下步枪，扛在了自己肩上，倔强地往前跑。
索妮娅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咬着牙跟在她身后爬上了山丘。
嘉尔卡呢？
可能还被落在树林里。
杨诺维奇一鼓作气冲上山顶，回头一看，只看到了丽达正紧紧跟在他身后，再后面是基里亚诺娃。
其他的女兵们都被甩在了身后。
“……很不错。”
杨诺维奇本想这样夸耀着丽达和基里亚诺娃两人，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开口。
只是站在这处小丘上，抽了个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