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推开了宿舍的门,一道手电筒光扫进了宿舍里。
丽达怅怅地从回忆中醒来。
漆黑而静静的木棚里,手电筒的光,像是猎鹰的眼神,正从每一个铺位上掠过,最后停在了丽达的身上。
微弱的光从她身上向腿上移了过去,最后停在丽达打着绷带的脚上。
手电筒的光熄掉了。
丽达悄悄地睁开眼睛,看清楚是基里亚诺娃在查铺。
她应该是站岗站完了吧。
呼,运气真好,要是刚刚那么吵闹时她过来了,基里亚诺娃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基里亚诺娃走到柳明娜铺子旁,轻轻拍拍她的小脸。
然后,轻声说道。
“柳明娜,到你执岗了。”
“啊?哦……”
“快起来。”
仅管声音微弱,但依旧是那么的严肃。
“哦,哦。”
柳明娜应和着,坐起了身,然后摇了摇,又倒了下去。
“快起来了。”
“哦……”
即使看不到,上铺的丽达也能想象到柳明娜那可爱的小脸上会是怎样一脸不愿意的困意。
不过,柳明娜不愧是柳明娜。
她不一会儿,终于清醒过来了。
匆忙地翻下床,换好衣服。
“外面有些冷,多穿点。”
“好的,排长。”
在跟柳明娜交接完后,基里亚诺娃便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铺前。
还没等她躺下,维佳在黑暗里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不行!太紧了,太紧了,我戴不了,真的,里莎!里莎可以戴。"
里莎知道维佳的梦话是什么意思,她趴在枕头上,闷声闷气地笑起来。
柳明娜也是,不过,她站在门口正欲出门,一手捂着嘴,面对着木墙,偷偷乐着。
一个人影从床上跳下来,捻亮了灯。
是叶琳娜。
她恼火地瞪着酣睡中的维佳,一副被搅了好梦的样子。
几乎所有的女兵都醒了,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注视着维佳。
浑然不觉的维佳仍在呼呼大睡。
基里亚诺娃正准备阻拦翻下床的叶琳娜
但,显然叶琳娜的动作更快。
她突然蹿到维佳床前,恶作剧地对准她的耳朵发出一声尖叫。
维佳懵头懵脑地坐了起来,嘴里嘀咕着:
"战斗警报?"
姑娘们爆发出欢快的哄笑,连丽达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够了!安静!安静!睡觉!卓尔娜,你下次再这样,给你关禁闭。”
“呜呜~~”
叶琳娜鼓着气,似乎一脸不满地回到了自己床位上。
“好了,大家继续说吧,柳明娜快点去执勤吧。”
“嗯。”
柳明娜点着头,背着枪,快步走开了。
渐渐地,木棚里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静悄悄。
姑娘们又都躺回了床位上。
不过,里莎倒是有些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就想起了杨诺维奇的身影,想到了昨天杨诺维奇背着丽达的景象。
她挺想把脸扭过去,同丽达说说,聊聊被上尉背着的感觉。
但,看看基里亚诺娃,看看丽达熟睡的样子,她只好把话憋在心里,一个人慢慢琢磨。
这种越是琢磨,她就越有些兴奋。
她是喜欢上上尉了吗?
不……
她觉得她只是迷上了这样浪漫的场景。
从小到大,只是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背着她走过一片又一片的林区。
被一个王子,背着走回去。
想着,想着,里莎又想到了那些童话故事,还有杨诺维奇的身影穿插其中。
只不过,比起那些阳光的王子,杨诺维奇上尉总是一副抑郁的样子。
这样模样,叼着一支烟,依靠着海崖上礁石旁,凝视着远方。
年纪看上去很大的他,又仿佛是个搏击风浪的老水手,依靠着风帆,瞭望远方的波涛。
像是王子,又像是老船长。
……
……
想象中的杨诺维奇突然回眸一视,露出一副忧伤的神情对着里莎,淡淡吐着烟气。
啊啊啊……
里莎想着,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
她感觉自己的脸庞在发着热,脑子里一顿混乱。
闷在被子里的她,随着一呼一吸,也渐渐睡着了过去。
今夜就这样,会在静悄悄中渡过。
。。。。。。
“外面的风好冷啊。”
值岗的柳明娜这样嘀咕着,打着几个哈气。
“哈……站岗比早读还要烦人……不过,好在,明天的晨跑可以省去了……说起来,她们晚上执勤的,第二天补觉时不会被基里亚诺娃她们吵得睡不着吗?”
念叨着,柳明娜抬头看看星光璀璨的夜空。
今天的星空依旧同往日那般美丽,不过,也有些不同。
可能是时间的缘故,可能季节的问题。
今晚上的银河看起来比以往还有绚丽。
它像是一条绚丽的羽带横跨天际。
无数繁星点缀其间,熠熠生辉,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璀璨的银河,连接着近处与远处,仿佛无尽宇宙的一扇大门,神秘而深邃。
星云交错,色彩斑斓,如同梦境般的幻影在夜空中舞动。
柳明娜看得有些入迷,有些失神。
在宁静的夜晚,仰望银河,呼呼的凉风从耳旁吹过,她仿佛能听见宇宙的呼吸声,能感受到时间与空间的无限延伸,心灵仿佛超脱入境。
无边银河的边际是什么?
一个问题突然想起,柳明娜不自觉地摸摸下巴,想到了过去某个同学说的话。
银河的外面是L星团,那儿有我的老婆。
“哈哈。”
柳明娜笑了笑,那样的回答显然是要结合什么文学作品的。
她对此一无所知。
L星团?奥特曼的老家吗?
想了想了,柳明娜低回了头。
她看到了不远处突然亮起了一束光芒,仿佛要与天上的群星相对。
那儿……是玛莉亚家的方向吧。
没有什么异响,没有什么鬼哭狼嚎,应该只是起夜吧。
可能,是离得有些远的缘故吧?
柳明娜在胡思乱想着,只不过,她几乎都没有猜对。
在那边,玛莉亚如噩梦惊醒般醒来,慌忙地披上外衣,匆匆地跑到了门口圣像旁。
拉开底下的柜子,一封一封地数着。
“……十一,十二,十三……呼,都在,都在。”
她如释重负般地说着,大喘着气,颤抖的手将信封放回原处。
但她没有把柜子顺手带上。
而是目光看向柜子的最左边,那儿放着一根鞭子。
是用来赶马的,也是过去安德烈用来打她的。
“安德烈,安德烈……”
玛莉亚嘟囔着她丈夫的名字,拿起鞭子,抽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