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娅,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卓尔娜说着,离开桌子跟着卡琳她们跑出了木棚。
“好的。”
索尼娅应和着,坐回到了位子上,在其他女兵忙着打量那个漂亮奇特的女兵时,她则是专注地修复着镜子。
这面镜子,在之前空袭时被炸弹震碎到地上,卓尔娜她们已经黏合了许久,如今,叫差一个小角就完成了。
那边,丽达推开围上来的女兵,带着热妮亚走进了木棚的深处,把她领到维佳的床前:
"这是你的铺位。顺便问一句,打过高射炮吗?"
热妮亚摇摇头。
头上漂亮的金发像是漂亮的裙摆一般轻轻荡漾着。
"有时间我会教你的,赶紧收拾好吧,我去拿你的被子。"
丽达说完,转身离去。
“你们别围在这儿,忙自己的事情去。”
热妮亚低头看着床上整齐的铺盖,疑惑地大声问道:
"这是谁的?"
霎那间,原先叽叽喳喳的木棚变得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的姑娘都注视着热妮亚,却没有人吭声。
“这是谁的?”
她又问了一遍,然后仔细在脑海里刚刚丽达的话和安排。
好像,她并有听错的。
见没有人应声,热妮亚只好弯腰自个儿去收拾床铺。
这时,里莎走过了去,低声对热妮亚说:
"别动。"
她心情沉重地收拾好维佳的铺盖,把它搬到自己的床上。
"怎么回事?你……"
热妮亚有些不高兴地说着。
没等她那清脆的嗓音说完话,里莎就说道:
“这是维佳的床。”
维佳。
热妮亚这是才反应了过来,这张床的主人,这个叫维佳的姑娘,正是她刚才参加送葬的战士。
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热妮亚的心里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内疚。
年轻的生命是多么脆弱!昨天还和其他人一样活蹦乱跳,今天却孤独地躺在黑漆漆的泥土中长眠不醒。
“……抱歉,抱歉。”
热妮亚说着,痛惜地坐到床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还散发着白桦香味的铺板。
也许是她的话和动作博得了其他姑娘的好感,亚玲达主动走过去,对热妮亚说:
"我来帮你吧。"
热妮亚冲她报以感激的微笑。
她打开自己的行囊,开始收拾东西。
那些行囊里各种漂亮的小玩意儿,冲淡了此刻的伤感。
它们吸引了姑娘们的关注,就像参观博物馆似的团团围上来。
热妮亚行囊里的东西全摊出来了:质地柔软的丝质衬衫,成打的丝袜子……甚至还有一瓶香水。
这些东西对于女兵来说,无疑都是些让人发狂的奢侈品,在战争环境中,这些东西就更显得抢眼。
尤其是这瓶香水上瓶身的字符是法文。
“我能拿去看看用用吗?”
“嗯,可以,小心点。”
热妮亚大方地说着,看着这个栗色头发的姑娘欢快地捧着香水跑到了一个床边,新奇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
她像是初中生进行化学实验那般,鼻子凑上前,小手轻轻扇着,细细问着香水的味道。
别的姑娘也大都这样,一面漂亮的小镜子叫里莎爱不释手,她抚摸着冰凉的镜子,唠唠叨叨地说:
"就一面镜子,上次轰炸还给打碎了。"
"什么?"
热妮亚问着,凑了过来,看着镜子中里莎脸颊上的小雀斑。
"镜子。"
里莎朝桌上那面正被索尼娅修者的破镜子嘟嘟嘴。
她还看到刚刚要过香水的亚玲达跑了过去,轻轻端着瓶子,问着索尼娅上面字母的含义。
“不清楚。”
索尼娅摇摇头,她并不懂法语。
“可能跟香榭丽舍有关吧。”
想了想,索尼娅这样补充着,她只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法兰西的时尚。
“嘿,菲洛!你过来!”
索尼娅突然喊着,招招手,喊来了安心看书的菲洛。
“问问菲洛吧,她可能会点法语。”
“嗯。”
亚玲达转身跑过去给菲洛看看。
“……香奈儿吧,看读音是这样子的。”
“那很有名吗?”
菲洛摇摇头。
“我对法兰西的香水不懂行,要说最好的话,我觉得非沙皇的御用调香师恩尼斯·鲍莫属了,我姑姑曾用过,那个味道,像是花蜜一般。”
菲洛说着,想起来以前的美好日子。
而这头,热妮亚在里莎摆弄完小镜子后,大声说道:
"姑娘们怎么能没有镜子呢,来,把它挂上。"
她的举动立刻赢得了大家的心,起初的隔阂迅速被融化。
“哎,这怎么可以!”
那边的索尼娅率先不满了起来,她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喊道:
“我跟卓尔娜忙活了好就,就快完成了!”
“都碎成那样了,修好了也没用,赶紧扔了吧。”
赫莉尔这样说着,走进了木棚。
她听说那个漂亮的姑娘要加入她,便跑过来凑着热闹。
她细细打量着这个叫热妮亚的姑娘,像是帮会老大审视着刚入伙的小弟。
不过,热妮亚倒是没有注意到赫莉尔的目光,依旧跟着身边姑娘们融洽着。
镜子挂好了,女兵们围着镜子欣赏着自己,一面像发现了稀罕物似的,轻声轻语地议论热妮亚:
"她简直是个美人鱼!"
“皮肤白得像透明似的。”
“她的身材太好了,像是芭蕾舞舞者。”
“让让,赫莉尔,你挡着我了。”
丽达抱怨着,从赫莉尔身旁经过。
她捧着一叠杯子,有些看不清路。
“让让。”
她轻声喊着,将杯子放到了热妮亚的床上。
“被子带来,你自个儿再收拾收拾。”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坐到柳明娜的床边,拿起针线封着一个开了口的行囊。
“她叫什么?”
赫莉尔问着,走了过来。两手抓着上铺的边缘,凑过脑袋。
“热妮亚。”
丽达说着,将一根线头穿入。
“哦,她可真漂亮,能够当个模特。”
“嗯。”
“可惜,不走运的女人,偏偏裹上一身军装,哈,死的快点。”
丽达不想同赫莉尔这个家伙争论什么,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着。
"从来美人就很少有幸福。"
“是指你自己吗?她是第一个,你是第二。”
“呵,柳明娜呢?她也漂亮呢。”
“嗯嗯,你这样要干什么?继续半夜溜走吗?”
“跟你没关系。”
丽达白了赫莉尔一眼,继续忙活着手头上的针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