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魔族飞速跑了过去。
他们一边抱着枪跑着，一边叽里咕噜地说道着什么。
杨诺维奇听不懂他们说的那些土耳其语，也对那边的动静没有什么兴趣。
就依靠着列车冰凉的铁皮，叼上了一支崭新的蓝色夫人。
他微微低着头，右手拇指食指一打，变出了一小团魔术火花，点着了嘴角旁的烟。
然后深深吸了一口烟，其余的红焰在黑夜中渐渐融化。
杨诺维奇轻轻吐出了一口烟雾。
它们在寒冷的空气中飘荡，形成一朵朵轻盈的云团。
随着每一口烟的吸入和呼出，杨诺维奇感到有些放松与闲适。
黑夜笼罩着这儿，昏暗的灯光夹杂着星光将杨诺维奇的影子投到了列车与轨道之间。
“嘿！”
一个没有大胡子的大胡子想着他喊到。
杨诺维奇转过头望去，对面别着一只左轮走了过来。
“我们抓到了一个人。”
说着，杨诺维奇注意到他的一群魔族擒着了一个身影往这儿走来。
“是个女人，看起来，像是你的士兵。”
说完，他便转过了身。
在昏暗的灯光下，杨诺维奇首先看到了那头淡金色的单发，然后，是一双透彻的眼眸。
是柳明娜。
她娇小的身材同那些高大的魔族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老鹰抓着小鸡，丝毫没有反抗的可能。
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杨诺维奇，用着清脆动听的嗓音求救着。
“杨诺维奇长官？快救我！救命啊……”
“Sessiz ol！（土耳其语：安静）”
旁边的士兵大喊着，用枪托猛击了柳明娜的肚子。
“啊啊！~~~”
柳明娜大叫着，然后干呕着白沫，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声响了。
可能，凑得更近些，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你的士兵吗？”
大胡子问着，看向了杨诺维奇。
“嗯。”
杨诺维奇点着头。
然后，在对方要什么时，他先开口。
“把她处理了。”
“了解。”
大胡子应和着，抬起了右手。
然后，一个魔族立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迅速刺入了柳明娜的脖颈，然后手腕一拧，利索地收到。
杨诺维奇淡淡地吐着一口烟气，看着那鲜血流出、浸染土灰色的军装。
柳明娜死了。
她漂亮的脸蛋此刻无比惨白，澄净的眼睛瞪大着，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杨诺维奇。
“……”
杨诺维奇继续抽着烟。
淡淡的烟气在黑夜里缓缓飘荡着，就像这儿的血痕一般。
很快就隐匿了踪迹。
。。。。。。
睡梦中的杨诺维奇好像被扎到似的，霍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凝视着外面撒进来的洁白月光，欲言又止。
良久，他才喃喃自语道：
"是场梦吧。"
说罢，他双手按着眼睛压在膝盖，仔细地想着那个梦。
许久，他才慢慢站起来，披上衣服，走到床前。
抬头看着那已经从黑云中走出的半轮弦月，自言自语着：
“我会那样做吗？……杀了柳明娜？或者，其他姑娘……”
“毕竟……我也不算个好人……柳……”
“……哎。”
叹着气，他点起了一只烟。
像是梦里那样，他依靠着窗台，目视着远方。
夜风吹拂着杨诺维奇的发丝，给他带来一丝凉意。
他的思绪随着嘴角突出的烟雾一起飘散，渐渐消失在这个宁静的黑夜中。
“……出去转转。”
他抽上了最后一口，丢掉烟头，换好裤子和靴子，拉了拉肩头的大衣，走了出去。
杨诺维奇走出了房间，站在门口当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向仓库方向缓缓走去。
突然，前面似乎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杨诺维奇揉了揉眼睛，当他确定是个人影后，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拔出了手枪，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人影似乎发现了他，在一处树丛旁停下不动了。
杨诺维奇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看到人影索性坐了下来。
检测对方没有任何魔法痕迹后，杨诺维奇放轻了动作，悄悄接近对方。
当他走近人影时，他听见了女人的啜泣。
那个声音。
“波琳娜。”
听到呼唤，那啜泣声停止了。
杨诺维奇收起了枪，走了上前。
这是波琳娜孤独地坐在木堆上，伤心地哭泣着。
她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裙，赤着脚，并不胖的她在冰凉里夜风里很是脆弱。
"夜里凉。"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
"睡不着。"
"那也要在家。"
"家里更冷。"
“点个篝火。”
“……”
“……早点回去吧。”
杨诺维奇说着，摘下了自己的军大衣，披到了波琳娜的身上。
她似乎是被冻坏了，纤细的手拉紧了大衣。
然后，但着感谢的口吻说道：
“谢谢……你好像是变了。”
“是吗。”
“被那群女兵们改变了吗？”
“……”
杨诺维奇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陪陪我。”
波琳娜发出充满哀求的声音。
她见杨诺维奇没有回应，又很是生怕似的补了一句。
“我不是个好女人……看在军属的份儿上。”
“哦。”
杨诺维奇简单地说着，依着一旁的树，这个位置离波琳娜不远也不近。
“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像是硬币的两面。”
“我不觉得。”
“我丈夫没了，你爱人也没了……你我都没有走出过那段苦楚。”
“……”
“你靠着酒精和香烟，我也不过是更容易的办法，靠到男人怀里。”
“……”
"哎，离我近点，别这么冷漠，我不会碰你的。"
“……”
杨诺维奇假装没听见，沉默着。
波琳娜叹了口气，自己往前挪了挪身子。
“……”
没有说什么，杨诺维奇往旁边移了几步。
“哎，别这么冷漠啊……”
“行了，自己儿待着吧，早点回去休息。”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他觉得跟波琳娜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了，起身离开了。
“我继续查岗去了，早点回去，还有，衣服明天给我还过来，也不许拿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说完，便头也不会地走开了。
身后似乎又传来波琳娜的饮泣声，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凄凉。
像是三声夜莺的凄惨的长鸣，在静静的这儿久久回荡。
“所以……我不会杀了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