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耸耸肩,摆出个优雅的姿势,然后慢慢注视着热妮亚的动作。
“那热妮亚你给我好好弄,不求比我以前的那条裙子好看,差不多就行了。”
“好好好。”
“嘿,热妮亚,你真手巧,经常在家干针线活吗?”
“回头也教教我吧,我想自己缝个小包,来装野果子,知道吗?热妮亚,这周边的野果子很好吃。”
“是的,尤其是红色的,别采绿色的。”
“哎,嘉尔卡,绿色的才好吃,酸溜溜的。”
“一边去,谁喜欢酸的?”
“我喜欢!不喜欢的不是斯拉夫人!”
那边吵吵闹闹的,似乎大家都把卡琳娜遗忘了。
"我,真的有过,最漂亮的裙子。"
卡琳娜见没有注意到她说的裙子,连忙说了句。
她的话语,听着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当然,那是在战争爆发前。"
热妮亚轻巧地说着,将针线刺入粗糙的麻布军衣。
"你怎么知道?"
卡琳娜好奇问。
"大家都有过。"
丽达抢先替热妮亚说了,她又看看周围的大伙儿,她们有的也点着头。
“不,我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卡琳娜大喊着。
但,她又是怯怯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自己的照片,姑娘们好奇地凑了上来相互传看。
照片上的卡琳娜只有十来岁的模样,矮小的身体上穿着一条属于成人的淡绿色长裙,裙摆一直拖在了地上。
裙子很漂亮,漂亮清爽的绿色,再搭配上那柔美的蕾丝边,不禁让人联想到绿意盎然的草原。
而在她身后,是一幢气派壮观的高楼的一角。
"这后面的房子是哪儿?你们家?"
“不,这是我去巴黎时拍的。”
“这个不是圣瓦西里升天大教堂吗?”
索尼娅认出了这栋建筑,不解地问着。
“嗯,就是在巴黎,莫斯科的那是仿造的,对面就是巴黎埃菲尔铁塔和凡尔赛宫,可惜,只拍了一张,你们是不知道凡尔赛宫镜像大厅多么漂亮的。”
卡琳娜说着,语气似乎带着点心虚。
不过,其他姑娘也不纠结这些。
她们看着那张照片,对卡琳娜身上的衣着评价着。
"一定是她妈妈的裙子。"
有人说着。
“有些不协调啊……”
“我不管,你说是不是最漂亮的!”
卡琳娜大喊着,又一把夺回了这张照片。
这样的小插曲就这么有些尴尬地结束了。
那边,热妮亚一边缝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要是能有一个炉子--"
"会有的,马上。"
里莎说完,穿着新军装匆匆忙忙出门了。
改头换面的她的身姿引得不少姑娘看去。
“看什么看?待会儿我一定更好看的!”
卡琳娜又一次喊着,仿佛跟大伙儿赌着气。
“好了好了,大家别闹了。你也是卡琳娜,耐心等着就行了。”
丽达这样说着,控制着这儿的气氛。
等到热妮亚最后弄完了卡琳娜的衣服,她就迫不及待地穿上。
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自己,听着别人的咱们,卡琳娜心里很是高兴。
“接下来是谁?”
“我来吧,我只要军装改得小一点……额,最好弄得好看点。”
卓尔娜这样说着,那双小眼睛注视着热妮亚。
“没问题的。”
热妮亚笑着,应和着。
她看着卓尔娜小心翼翼似的脱下了身上的军装,然后递给了自己。
街道衣服的那刻,热妮亚很快就着手了改造。
木棚这儿,女兵们叽叽喳喳地乐成一团。
这样的欢笑,除了在后方的宴会上,在前线,很少了。
随着战争的泥潭把大半个世界陷得越来越深,这样的欢乐更是难得。
比平民桌上的香肠牛排还要稀少。
在距离高加索山脉几千里的巴尔喀千山前线,死亡,亦如以往那般再次降临。
或者说,它从未离开。
阴暗的天气、潮湿的坑道,血腥味在整个战壕里弥漫着。
在炮击弹幕中的冲锋已经结束了。
这片战壕是静悄悄的,连一声呼叫哀嚎都没有。
“结束了吗?”
科斯索沃夫喃喃自语着,看着自己的同伴在连长的尸体上摸索着。
“看!这个!协约国的巧克力!”
他兴奋地大叫着,像个孩子般幼稚。
快速地撕开看不懂的包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给我留点吧。”
科斯索沃夫笑了下,这样说着。
“不,这是我的,你自己找去。”
说完,他离开将剩下的巧克力塞进了嘴里,仿佛怕被科斯索沃夫抢走似的。
“咱们这儿还剩下了多少人了?”
科斯索沃夫问着,擦着自己沾满血浆和泥土的刺刀。
“安德烈刚刚断气了,就剩我们两了。”
他就这么平静地说着,仿佛,死去的不是曾经一同睡在一起的战友。
“增援的什么时候来?这个破地方,就我们两个可挡不住什么。”
说罢,他又蹲下身子,翻开了另一具尸体,伸出右手,在口袋里摸索着。
“希望有香烟,香烟。”
“嘿,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科斯索沃夫突然大喊着,然后,他趴下身子,耳朵贴着地面。
“歪,怎么?……”
“别出声。”
“……”
“……”
“嗡嗡……”
震动,从远处传来。
“不好,是坦克!”
科斯索沃夫高喊着,站起来了身子。
他拿起了望远镜搜索着前方雾气里的世界。
“……”
“听错了吧?肯能就是什么逃走的军马罢了……嘿嘿,是香烟。”
“不,不会错的。”
科斯索沃夫坚持着,同时,他也不安地跑到了一旁的通信电台旁,接上电源、调整了频道。
也就是在这时,三辆坦克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真是坦克。”
“只是奥地利人。”
科斯索沃夫看到了坦克上飘荡着的多瑙河联邦帝国的旗帜。
“那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快跑!”
“……”
“你在干什么?”
“没看着吗?打报告。”
“快离开这儿!”
“砰!”
那边的坦克开炮了。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棚子,此时又掉下了几根横木。
“跑了报告怎么办!我们是沙皇忠诚的战士。”
科斯索沃夫说着,想着通信电台喊道:
“‘雄鹰’!‘雄鹰’!我们是 ‘山雀’这儿发现奥地利人的坦克!发现坦克!!”
“轰!”
“快跑!别报告了!快走,不然你要到天堂报告去了!”
“‘雄鹰’听到了吗?‘山雀’这儿发现了坦克!”
“你呆这儿吧,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