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列车在俄罗斯的广袤土地上穿行着。
在这透着光的车厢里，科斯索沃夫站在里面的这头，姑娘站在靠车门的那头。
两人都低垂着头，避免着目光上的对视。
宁静与尴尬，像是清晨的薄雾般，在这儿静静的车厢里轻轻回荡着。
科斯索沃夫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氛围，但，想起先前的发生的事情，还有姑娘对自己的警惕，想了想，他还是闭上了嘴。
低头默默数着干草块里有多少根草。
而对面的姑娘也是沉默不言，靠着干草推，一边警戒着，一边轻轻编着刚刚乱了的头发。
漂亮的秀发在她的手上像是高档的羊毛线一般，被精巧地编织成束。
。。。。。。
在一阵颠簸过后，科斯索沃夫明显感觉到列车的速度降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姑娘。
她也一样感受到了。
兴奋地趴着门，透着门缝快着外面越来越慢的风景。
她还看了从田间山头上跑来的一群群农民打扮的人。
车轮摩擦着铁轨，最终缓缓停下，姑娘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却发现此时的车门被固定得死死她，她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拉不开。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慌张，一丝恐惧，她转头看着科斯索沃夫，说道：
“开门，我要出去。”
“……”
没有回话，在姑娘的注视下，科斯索沃夫走到了门前，一把抓着车门上的横木，手上带着点劲道往左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高喊。
“这是军列！快滚开！！”
声音听着像是之前贿赂的那个哨兵。
“离开军列！要是再有人靠近我就开枪了！把他送到军事法庭上！”
声音听着离这节车厢不远，科斯索沃夫停下了手头开车门的动作，转过对姑娘比了个手势。
“嘘~~你，别出声。”
他很清楚，要是被那个哨兵发现了，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就很难说清出了。
“我要开枪了！不许靠近！”
那个哨兵还在大喊着，然后，列车轻轻跳动一下后，它又开始了运行。
“哎哎哎~~~”
姑娘叫着，捂着嘴巴，感受着车辆的运行。
“列车开动了。”
科斯索沃夫看着外面，这样说着。
他浑然不知，身旁的姑娘背过身，双手捧着自己的风衣，头贴着衣服默默地哭泣着。
“呜呜~~”
像是夜间战壕里的小蟋蟀，科斯索沃夫听着这个动静，转过身。
但，他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这可糟了。”
他感叹了一声。
“都怪你。”
姑娘带着哭腔说着。
“这都是你的错，呜呜，因为你，我把行李都扔出去了，呜~~”
“哎，如果你跳了，你就死了！”
“不管你的事，你离我远点！”
“……”
科斯索沃夫听着这话很是气愤，这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直接恶狠狠地说着：
“你来之前，我这儿一切顺利！”
“那你为什么藏起来？”
“你以为我藏起来是因为你？”
科斯索沃夫的话让姑娘止住了哭泣，她连声问着：
“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那个中尉，沙俄缺不缺的恶毒军官，他是火车的负责人，是头凶猛的野兽。”
说着，科斯索沃夫在车厢里慢慢踱步着，当着姑娘的面，他指着车厢外移动的光景继续道：
“我也是偷偷溜上来的，要是被他抓住，我也会被扔下去的……我比起还害怕，我以为你就是那个中尉。”
说着，科斯索沃夫的气势变得越来越弱，他最后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依靠着车厢门。
“呵呵。”
姑娘看着这小子笑了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看着姑娘缓和的情绪，科斯索沃夫又打趣地补了一句：
“我被打了几个耳光，现在还成了我的错了。”
“哈……我的包，我的东西都在那里面，包括面包、卢布。”
姑娘轻笑一下后，哀怨地说道。
“你会找到你的包。”
科斯索沃夫这样宽慰着。
“你这么认为？”
“包又没有长腿，它还在那个地方等你。”
“但这车开着不停。”
“没有永远不停的车。”
“那，要是被别人捡走怎么办？”
“那是铁路桥，一般人不会靠近的。”
列车在 “哐哐”地开着，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那个哨兵悠闲地坐着，感受着凉风吹过脸庞。
他大口大口地吃着罐头里的牛肉，吃着，还夸赞着不愧是英国佬的东西。
据说，英国人就是因为当年克里米亚战争时的糟糕伙食导致了众多的伤亡，自此以后，英国投入了巨大的科研点来改善军队伙食。
至于更深层次的，英国和昔日的死敌俄国联手、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敌对只有永恒的利益之类的事情，这个哨兵偶尔会想过。
但，很快就抛掷于脑后了。
国家大事，哪有自己手头的罐头好吃呢?
而那边，科斯索沃夫和那个姑娘算是解开了两人的间的隔阂。
面对面地坐着，眼神里也没有了刚刚的那种防备。
姑娘依旧在编着自己的秀发。
不过自此，只是在打发时间。
“车慢下来了。”
科斯索沃夫这样说着，头不自觉地四处打量着。
“嗯。”
“下车的时候注意下，别被别人看到了。”
“哦……如果，我找不到我的包该怎么办？”
姑娘说着，像是呢喃细语。
“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好待在这儿。”
“啊？”
科斯索沃夫说着，用他清澈的眼眸看着姑娘，然后，说道：
“我这儿又很多的面包，还有罐头，而且，车这边也很舒服。”
“不，我最好还是要走。”
姑娘说着，捏着自己盖在膝盖上的风衣。
列车的速度又慢下去了一节。
两个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姑娘带着衣服和裹上头巾，慢慢走到了车门旁。
科斯索沃夫也跟上了。
“或许，你会该注意的。”
“不，不会的。”
姑娘说着，对着这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笑了笑。
最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车厢里又恢复成了最开了静悄悄，像是静悄悄的黎明一般。
列车最后停了下来。
姑娘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她一只耳朵贴着门，仔细听了一会儿后，说道：
“有人朝这儿走来！”
科斯索沃夫也凑过来听着，然后点着头。
“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