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基里亚诺娃点着头。
其实,在杨诺维奇吩咐之前,她就从波琳娜那儿知道了基地里的这个习俗。
她也是女人,也是失去了丈夫,自然能体会到玛莉亚内心中的苦楚。
在来找杨诺维奇之前,基里亚诺娃已经提前开始准备了。
"那个热妮亚怎么样?"
杨诺维奇问道,随意踢开脚边并不挡路的石子。
热妮亚,如果不是她一眼纯真的眼神,杨诺维奇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马卡洛夫安插过来的间谍。
真是有够麻烦的,连那个叫什么的家伙都给这儿打过电话。
以后,他该不会偷跑过来,然后又出现原配夫人追过抓小三这种狗血的言情剧桥段吧?
想想就感觉头疼。
"一个爱出风头的女人。"
基里亚诺娃不假思索地说道。
她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热妮亚这个漂亮姑娘,还有第一天到军营时闹出的那些事情。
杨诺维奇听着基里亚诺娃刻薄的评价,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摇摇头,也没有叹叹气,就这么沉默着,走着黄昏照亮着道路上。
走了一会儿后,他才说道:
“基里亚诺娃,还是那句话,你应该对她们宽松点……毕竟,女人还不属于战争。”
“那男人就属于吗?”
话题似乎回到了几天前说的东西上面。
“我现在是一个士官,而她们也只是士兵。”
“……”
“在军营里,她们就应该遵守纪律,一支没有纪律的军队是难有战斗力的。”
“……你真觉得她们能打下一架飞机吗?”
“不然呢?只要训练不落下,我相信我们能守住俄罗斯的天空。”
“哦。”
杨诺维奇想了一会儿,最后,还只是一声简简单单地“哦”后结束了这次对话。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
“去准备准备玛莉亚那边的事吧,我晚点儿会来。”
“明白!”
基里亚诺娃喊着,敬着礼,然后转身一路标准的跑步姿势离开了。
望着远去的背影,杨诺维奇叹了一口气,感慨着怎么遇到的女人都这么犟呢?
然后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指挥室。
打开魔力灯、翻开以后几个月里都要填的基地日志本,拿出笔,快速写下“今日无事”。
“咚咚咚!”
门此刻被敲响了。
是柳明娜吧?
杨诺维奇这样想着,抬头便看到了柳明娜的娇小身影推开了指挥室的门。
她来干什么?
又是没事找事聊的心理辅导吗?
杨诺维奇想着,心里不自觉地乐了一下。
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柳明娜是有其他事情的。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个二等列兵,另一个是个姑娘。
。。。。。。
“哦,一个英雄。”
看着科斯索沃夫递过来的假条,他看着,这样评价着。
“如果,你们不想扒着火车车厢的话,那至少要到下一周的早晨七点才会有一班运送物资和信件车经过基地。”
“哦,这么久啊?”
“嗯,毕竟这里是个穷乡僻壤,送东西的车今天才刚刚离开。”
“那经过镇子上的火车呢?”
“更少,时间更不固定,我从第比利斯回来都是半路跳车的。”
“这样啊……”
科斯索沃夫说着,眼睛微微低垂下去,失落,显然流露出来了。
很明显,他的假期根本就没有这么长。
“嗯,很不走运你们。”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也是在感慨这对男女遇上这儿为数不多的事情。
“你们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嗯。”
“那,柳明娜,你带着他们去玛莉亚家里,”
这边吩咐完了,杨诺维奇又对科斯索沃夫说:
“今天晚上,我们这儿有个军属的丈夫死了,在她家里有场晚会,你们先过去吧,我想想还能怎么帮你们。”
“明白长官。”
科斯索沃夫这样说着。
“柳明娜,你带着他们过去吧。”
“好的。”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就这事情。”
“哦,那过去吧。”
杨诺维奇说完,柳明娜就带着他们离开了指挥室。
。。。。。。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外面的天几乎黑了下去。
静静的黄昏已经被一片浓稠的黑夜取代了。
“哎,看来,只能等长官他想办法吧。”
柳明娜这样说着,几下快步走到了科斯索沃夫和舒拉的前面。
“来吧各位,往这边走,玛莉亚家在那个方向,先吃饱喝足玩高兴了,离开的事情晚点再想。”
“嗯,看来只能这样了。”
舒拉这样说着,拉了拉科斯索沃夫的胳膊。
“走吧,俄罗斯的英雄。”
“为什么这么称呼?”
“因为但凡是个军官,都这么叫你。”
说着,舒拉微微笑了笑。
这笑容,像是月光一样,暗戳戳地扣动着科斯索沃夫的心扉。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逾越,立马撇过头去,心里默念着她是有未婚夫的姑娘。
“各位,这边走,愣着在想什么吗?”
“哦,马上来,抱歉了,女兵小姐。”
。。。。。。
玛莉亚家里很亮。
所有的灯都打开了,还从周围邻居那儿接来了几盏煤油灯。
今晚这里人很多。
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里了,人们把带来的蜂蜜、面包、白糖、茶叶都放在桌上,然后低声交谈着安德烈的牺牲。
玛莉亚似乎已经把眼泪流干,她痴呆呆地坐在床上,像是一个掉了线的木偶,面对着过来悼念的村民,半天不说话。
波琳娜俨然就像这家的主人,给年长的人倒茶,陪说话的人叹息。
早晨的那场闹剧似乎压根没发生过。
村子里的老人们拉着玛丽娅的手,轻轻抚着,好生劝慰:
"日子还得过啊,女人苦啊,没有了男人的女人更苦。"
"你们知道吗,让我生气的是,安德烈都死了一个月了,这才通知咱们。"
那边波琳娜给一个曾在镇子上民政部干过的老人倒了杯花茶,说着,在一旁发泄着不满。
"没办法,战线离咱们这儿太远,我干过,我知道怎么回事,当年日俄战争的时候,镇子上有个寡妇等了两年才收到消息。"
“这不是远,是忘了!”
波琳娜愤愤不平地喊着。
“哎,至少,安德烈死的英勇。”
另外一边,一个老牧首这样说道。
"您再说一遍。"
玛丽娅用凄惨的目光瞅着这位老牧首。
“安德烈牺牲得十分英勇,上帝都看着眼里,他一定会登上天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