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柳明娜慢慢地走了过来。
她走到了杨诺维奇身旁，安静地站着。
也只是静静地站着。
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似的没有多说什么话，就是静静地站着，半仰着头。
两双瞳色不一的眼睛都一同凝视着漆黑的天空，好似要透过那浓浓云雾，看到那璀璨的星空和广袤的宇宙。
这份静静的沉默随着时间逐渐变成了一份淡淡的尴尬。
杨诺维奇最后先开口。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没什么。”
柳明娜愣了一下后，这样说着。
“哦。”
简单地回复到，杨诺维奇吐了口烟气，然后扔到烟斗，右脚碾了碾。
“我就是过来看看您……”
“担心我吗？”
杨诺维奇这样猜测着，毕竟，几个人性格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
“嗯，差不多，我担心你又会喝太多酒，然后……脑中风。”
柳明娜，这样说道，话语里夹着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忧伤。
“喝酒？为什么呢？之前答应过你的不再酗酒，而且，我又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年长，身体没那么脆弱的。”
“……希望吧，这样的悲剧……”
柳明娜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静静的夜色淹没了。
“不过，上次，您跟基里亚诺娃谈话时一定是喝酒了的！我第二天来送文件时闻到了。”
“闻到了什么？”
“您衣服上的酒味。”
“哦……”
“……哎，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你衣服就挂在那儿，靠近了就能闻到！”
柳明娜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好的歧义，连忙扯着嗓子补充道。
“哦。”
杨诺维奇只是简单地回答着，他悄悄歪了点头，看着柳明娜着急的样子。
也像个炸毛的小猫。
有些可爱。
心想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儿。
“真的不是那样子……您别多想。”
柳明娜又重复了一遍。
“哦，还有……柳明娜你以后跟我就没必要用什么敬词敬语……听着有些不习惯。”
“明白，杨诺维奇长官……”
“……叫我杨就行了。”
杨诺维奇下意识地说出了口。
说完，也是感到了后悔。
又是那份愧疚，那个问题，他又接着补了一句：
“你把刚刚那句话忽略了。”
“什么？”
“……算了，随你吧。”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歪过头，避开那让人思绪万分的眼眸。
“好的……那之后就叫你杨吧？……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柳明娜这样说着，她有些高兴，她意识到这没准就是杨诺维奇他心态的改变。
像是一块坚冰正被慢慢融化。
心里想着，柳明娜抬起头，望着杨诺维奇那坚毅沧桑的侧颜，又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父亲。
那个拯救的想法又在心中呐喊了一遍。
柳明娜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对了，杨，你刚刚唱的什么歌？挺好听的……名字就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山楂树》。”
杨诺维奇这样淡淡地说着。
“哦，是这个啊，啊，我想起了，哈，你唱的真好，那种淡淡的忧伤唱出来了。”
“嗯。”
杨诺维奇轻轻地回复着。
他只觉得柳明娜是在附和着他的话，毕竟，这首《山楂树》并不符合这个时代。
这个魔幻历史的世界并没有什么穿越者提前写下了它。
按照时间的发展，它要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好几年后才会诞生。
哈，现在第一次都还没结束呢。
历史还会是那样吗？
杨诺维奇想着想着，思绪又不禁溜到了战争形式上，直到柳明娜的下一句话，他的思绪才回到了现实。
“杨，这首歌你学了多久？”
“很久吧，以前就会点，后来，为了个女孩磨炼了手风琴……哈，直到吗？手风琴这个玩意只被视作平民不入流的玩意儿……军校里教的都是小提琴、钢琴那种优雅的。”
“嗯，我知道，就像芭蕾……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手风琴，以前的印象就是加菲猫里面那个第二难听的乐器，哈，第一难听的是苏格兰风笛……没想到，还挺好的。”
柳明娜这样说着，像是打开了话匣似的，把自己的第一感受直接说了出来。
“加菲猫……”
杨诺维奇察觉到了一丝盲点，像是自顾自地嘀咕着。
“额……美利坚的漫画，一只猫同他主人的漫画，里面还有一只狗。”
柳明娜立马急中生智，把漏洞补上了。
他总不可能去过美利坚还看过那儿所有的作品？
一口咬死小众冷门，亲戚带的就行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柳明娜突然问了下自己，为什么要隐瞒穿越者的身份。
大概，一般人不会相信吧。
这种事要么一直隐瞒下去……要么只对足够信任的人说吧。
“哦。”
杨诺维奇没有过多纠结，毕竟，他只知道现在，美国那儿有美国队长,英国这儿搞了英国队长，不，应该叫协约勇者。
“手风琴就是比较适合拉这种悠长的民乐的。”
思来想去，杨诺维奇这样说接上了刚刚的话茬。
“嗯，悠长而蔓延，比那些喧闹的重金属摇滚好了很多。”
“嗯。”
“就像这而静静的月色，民乐丝毫不会破坏这份宁静的美感，犹如细水湾流般慢慢浸润这儿。”
柳明娜说着，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能说得这么文艺。
“嗯……往这边走走，回去吧，外面冷。”
“哦。”
柳明娜应和着，跟着杨诺维奇的身影走出了这片静悄悄的白桦林。
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穿过片片树叶，将两人的肩并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凉风吹过，柳明娜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捋了捋自己被吹乱的发丝。
哎，为什么这么女性化的动作，我现在这么熟练啊。
心里感慨着，柳明娜跟着杨诺维奇走出了这片白桦林，沿着小路慢慢走着。
“玛莉亚那边晚会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
“哦……那个外面来的士兵和他女伴还在不？”
“嗯，还在。”
“哎，还得想想怎么帮他们离开……他们是说今晚就要离开吗？”
“嗯，科斯索沃夫要回去给母亲修屋顶。”
“哦……”
杨诺维奇就简单地应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