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雾，像上苍随手撒下的薄纱，轻轻地笼罩着大地。
寂静中，从村子的方向传来劈木柴的声音。
是玛莉亚。
她回去后在床上辗转反复至天亮，最后，索性从床上起来，到院子里砍柴去了。
玛丽娅有些胖乎乎的背影看着有些消瘦，她吃力地挥动着斧头，劈着不听话的木柴，仿佛在砍着德国人的脑袋。
“睡不着？”
杨诺维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玛丽娅回过头，看到了他。
“……往前看，生活还要继续。”
“……”
玛丽娅沉默着，不一会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她一言不发地丢掉斧头，走进屋去。
“……”
杨诺维奇站在外面感受着凉风席面，看着静静的黎明，放空着心情。
他点了一支烟，目光落在地上那堆木柴上。
“……”
他慢慢走了过去，捡起斧头，抡起，然后奋力地劈起了木柴。
“咔嚓！”
“咔嚓！”
“咔嚓！”
清晨的凉风卷携着柴火淡淡的木香，在远处的鸟鸣声中，如晨雾般轻轻飘荡。
“呼……”
在砍了五六个柴后，杨诺维奇停下休息了一下，他深深地吐了口烟气，手背擦擦额头的汗珠。
劈柴是个体力。
虽然颓废了许久，但这点活对杨诺维奇来说也不算什么事情。
扔到抽到头的烟后，杨诺维奇又一次抡起斧子，劈了起来。
“咔嚓！”
“咔嚓！”
又劈了几个柴火，杨诺维奇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柳明娜的身影。
柳明娜就站在那儿，应该是刚刚到来的。
即使穿着土绿色的军装，她也亦如同清晨第一缕阳光般温柔动人。
她披肩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清澈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温柔和宁静，仿佛是村庄里最美丽的风景。
“早上好……杨……长官。”
“嗯，就叫杨吧。”
杨诺维奇淡淡地说着，抡起斧子，奋力劈下。
“好的，我是来送文件的，关于一个有利于提升军民团结和睦的企划。”
“哦，就放这儿吧。”
“好的。”
柳明娜听着杨诺维奇的吩咐，将文件轻轻放到了一旁的篱笆上。
“咔嚓！”
“咔嚓！”
那边的杨诺维奇还在劈着柴火，看着那个身影，柳明娜不禁愣了神。
“……怎么了？觉得我这个长官不该干着活？”
杨诺维奇注意到了柳明娜的目光，这样打趣地说着。
“啊？不是，不是的，只是觉得杨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像个老家伙。”
柳明娜连忙解释着。
但似乎越解释越烂。
“……”
“那……杨，我走了……得会儿还有晨跑呢。”
柳明娜这般说着，转身就溜走了。
一想到刚刚说的话，她就觉得尴尬，连忙逃出了这儿。
“……”
看着柳明娜飞快跑走的背影，杨诺维奇停下了劈砍的动作。
一边回忆着刚刚的话，一边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他放下斧子，慢慢走到篱笆旁，拿起柳明娜送来的文件，简单地看上几眼。
就在这时，晨雾中，传来玛丽娅的声音：
"饭弄好了，吃饭吧。"
“哦，来了。”
杨诺维奇说着，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饭菜、餐具已经摆好，热汤也盛到了盘里。
玛莉亚看到了杨诺维奇帮她干的活，一边感谢，一边递来一条毛巾。
杨诺维奇擦着，看了眼镜子的自己。
确实，看上去很不雅观。
胡子拉渣的，这边那边没有剃干净。
‘待会儿弄一下吧。’
杨诺维奇这样想着，绕了个圈，坐下来，大口咀嚼着早餐。
玛丽娅坐在他对面，沉默不言，还是一幅伤感的样子。
。。。。。。。
吃完饭后，玛莉亚收拾好碗碟就离开了。
杨诺维奇则是拿着剃刀，过去刮胡子。
当他正对着墙上的镜子刮胡子，窗外传来整齐的军歌声。
从远处传到这儿。
杨诺维奇缓缓走到窗口，他看女兵们排成整齐的队伍，从指挥部的前头经过。
只不过，他脸颊摸着白沫的摸样，把几个偷偷看过来的姑娘逗乐了。
“……”
杨诺维奇倒是不在意那些目光，看上几眼后，就转回屋内继续刮着胡子、洗干净脸。
一切弄干净后，他翻开柳明娜送来的文件，大概了解了下所谓的提升军民团结和睦的企划。
心里一边感慨着女兵们的淳朴善良，一批上大衣走出屋子。
女兵们应该会去玛莉亚那儿。
想着，他朝着那儿慢慢走去。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女兵们在玛莉亚家的篱笆外整齐伫立着。
她们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村里的人都好奇地聚集过来，波琳娜也站在自家的篱笆墙边目不转睛地张望着。
等到杨诺维奇赶过去时，基里亚诺娃似乎已经跟玛莉亚说完了什么，后者则是一脸感激的样子返回了屋子。
那边，基里亚诺娃看着了杨诺维奇，便一路小跑过来，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干脆利落地报告道：
“我们做出了新的决定，除了日常的训练、执勤、作战外，有义务为村里的军属们作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今天是第一天，从玛丽娅家开始，明天是波琳娜，请指示。”
基里亚诺娃报告完，立刻忍不住笑起来。
大家伙也齐刷刷地盯着杨诺维奇笑，弄得他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柳明娜用手指了指他的下巴。
杨诺维奇用手一抹，才发现那儿还有一搓泡沫没有洗干净。
‘估计看起来十分滑稽。’
心里想着，杨诺维奇用手一抹，将泡沫甩掉。
“随你们吧……跟这边村民打好关系确实重要。”
波琳娜涌上来，她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对着姑娘们说道：
"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正好，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们开个生日晚会。"
玛丽娅瞅瞅波琳娜，苍白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您可看好了，我们是女兵。"
基里亚诺娃朝波琳娜说。
"我没有记错的话，您今年至少过了五次生日了。"
杨诺维奇淡淡地说着。
与其像是在闻着，不如说是在打趣。
"都不是真的，明天，明天才是真的。"
波琳娜涨红了脸，解释着。
"那我也宣布一下。"
或许，是被这儿欢快的氛围感染，或许，是打理一番后褪去了颓气，杨诺维奇久违地微笑说道：
“或许，你们昨天也看到了，新的浴室今天下午就能用上。”
"乌拉！"
女兵们欢呼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