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索妮娅。"
那边里莎叫着，打断了丽达等人的谈话。
“来了，来了。”
索妮娅轻盈地说着，几步跳了过来。
她走了过来，趴在长凳上。
搓澡的声音和舒适的轻声呻吟又响了起来。
这边矮木凳上只剩下热妮亚和丽达。
"丽达，我总觉得你人做得太累，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十字架。"
热妮亚这样说着，她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丽达碧蓝色的眼眸。
"是啊，我怎么能和你比呢。你总是生活在幸福中，战争给你带来了灾难，可是战争也没有剥夺你被爱的机会……她们说你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上校。"
丽达的话让热妮亚迟疑了一下。
"……那你是不是就认为，你已经永远失去了爱？"
"你不觉得我早已经是个中性的人了？战争把人的性别抹掉了，最少我不愿意别人把我看成女人。"
丽达阴沉地说着，眼睛低垂，忧伤慢慢流露。
"不，只要战争没有抹掉你的性命，你永远只是个女人。女人就需要爱，女人就需要漂亮，这世界就是因为有了女人，它才美丽，它才发光。"
"我说不过你。"
丽达不能不承认热妮亚的话。
她抬起头，对视着热妮亚的目光，问道：
"你爱吗？"
"我爱。"
热妮亚坚定地说着。
"那个上校吗？"
热妮亚没有立刻回答，显然她想回避有关那个上校的话题。
"你不想说？"
丽达问着，她似乎想穷追不舍、刨根究底。
热妮亚仍旧沉默着，突然，她转过身子，湛蓝的眼睛里闪出粼粼波光：
"你问吧，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何必让它藏在心底，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丽达，你问吧。"
热妮亚最后是妥协了。
丽达打量着热妮亚。
那裹住毛巾的身体仿佛一块吸引异性的磁铁，动人心魄。
这样美貌的姑娘，不知曾有多少男人为之倾倒。
丽达探过身去，低声说着：
"热妮亚，跟我说说那个上校？"
热妮亚淡淡地看了一眼丽达，对这个请求并不感到突兀：
"这就是我被调到这儿的原因？"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了。
热妮亚沉思着，须臾，她站起来，端起一瓢水走到炉子前，往烧红的石头上一浇，浴室内立刻响起"滋滋"的声音。
雾气腾空而起。美丽的热妮亚笼罩其间，恍若民间故事中的水中女神。
“首先……你们应该听到了不少传闻吧？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儿传来的。”
热妮亚念叨着，像是在发着愁。
“那个上校叫楚科奇，以前是新任皇家近卫军四师副参谋长，就是我父亲在的部队，我们战争开始前就认识了……现在他是格鲁吉亚兼高加索地区参谋部的参谋长。”
“他确实结婚了……”
热妮亚突然说道，神情暗淡了下去。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娶了一个将军的女儿、公爵的侄女，沙皇的弟弟、米哈伊尔大公参与了他们的婚礼……”
“这个男人贪慕权利！”
那边卡琳娜突然大叫。
“不，不是的……他也没办法拒绝……而且，那个传闻只是空穴来风，我并不是他的情人，他也只把我当作是一个要照顾的妹妹。”
说着，说着，热妮亚叹了一口气。
然后，又一次往烧红的石头上浇上一瓢水。
在扬起的水汽中，她平淡地讲述着：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少女热妮亚骑着马儿恣意驰骋。
阳光轻柔地披在她的身上，凉爽的风儿轻轻托起她漂亮的金色秀发。
在这儿旷野上，一辆敝篷吉普车从后面疾驰赶上，轻而易举地超过了她。
热妮亚将这种行为视作对自己的挑战。
争强好胜的她一勒马缰，整个人俯贴在马背上，扬鞭狂奔。
马和吉普车在广袤的大草原上开始了追逐。
面对身旁那古怪的新家伙，马儿毫不服输，听着热妮亚的鞭子，快速奔腾。
开车的是名年轻的军官。
他似乎是有意和热妮亚开玩笑，时而加速，超过飞驰的马，时而减速，让马从车边飞过。
热妮亚被他的戏弄惹得火冒三丈，趁着再次超越吉普车的刹那，举起马鞭，奋力地向军官抽去。
而他，早从反光镜中看见了热妮亚的一举一动，他轻轻一打方向盘，皮鞭抽在了车身上。
响亮的声音掩盖了热妮亚不满的哼哼声。
军官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将汽车开足了马力向前驶去。
轻松甩掉热妮亚，扬长而去的汽车，仿佛在展现在它这个新事物的强大实力。
热妮亚被激怒了，策马狂追。
她终于在军营的大门口拦住了吉普车。
当她一下从马上跳下，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捏着马鞭，正在琢磨该怎么惩罚这个开车的人时，他从吉普车上下来，笑呵呵地说：
"你叫热妮亚吧，师长的宝贝女儿。"
"你是谁？"
“新来的副参谋长，楚科奇中校。”
"参谋长？"
热妮亚怀疑地看着他，并不相信。
"怎么？不像吗？"
"那么年轻？"
"不可以吗？"
中校又露出那副饶有兴味的笑容。
"骗子！"
热妮亚高高举起了马鞭，想着帮刚刚的屈辱一起报复了。
"热妮亚！”
她回过头，是父亲，他带着几个军官迎出了军营的大门。
在众人的簇拥下，楚科奇走进军营。
他回过头，冲热妮亚微微一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就那个动作，那时候的热妮亚就觉得对方并不会比他大多少岁。
……
"那是我们第一次认识，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年轻，只是他的性格比起他的同龄人要年轻许多，更多的时候，他就像个大孩子。"
热妮亚幽幽地诉说着往事，一边又往石头上浇了一瓢水。
……
……
……
柳明娜贴着屋子的木墙，悄悄听着从缝里传过来的声音。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声响传来。
“嘿，柳明娜，干什么呢？”
“啊！”
柳明娜被吓了一跳，立马转身看着杨诺维奇比着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木墙后边。
“怎么？”
杨诺维奇问着，慢慢走了过来。
“……额，听故事。”
柳明娜这样说着。
“什么故事？”
“热妮亚的，她和楚科奇的故事。”
“哦。”
对于楚科奇这个年轻人，杨诺维奇并不算多么了解，他跟热妮亚的传闻倒是有点听闻。
于是，他也悄悄凑了过来。
一同偷听着。
毕竟，八卦也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