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泛起的微红晨曦,轻轻地将车站笼罩在柔和的橙色光辉中。
朦胧的晨雾轻轻飘散在空气中,同深秋的气息一同,随风徐徐迈入车站。
那风儿吹拂着姑娘们军帽下的秀发,也轻拂着那些男孩们的脸庞。
见到姑娘们的模样,男兵们又惊又喜,就像生铁碰到了磁铁,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动。
"有命令,不许越过警戒线。"
那个军官见此偷偷地笑了下,然后严厉地提醒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们。
那帮小伙子听着,但仍拥挤在警戒线前,像见了鲜鱼的馋嘴猫似的瞅着姑娘们,纷纷向她们搭话:
"嘿,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吗?我们是格鲁吉亚第二近卫师,可是精锐。"
"你们往前靠靠,这么说话多累呀。"
女兵们虽然一个个面红耳赤,却全都纹丝不动,竭力板着面孔、挺着背,仿佛在向这群小伙子们证明着姑娘们也毫不逊色。
"上尉,这是你的命令吗?"
一个有点岁数的老兵横着眼朝杨诺维奇喊着。
“一个小车站有什么好警戒的?”
杨诺维奇没有理会,撇过头,在车站上踱步着。
"你看他那神气的样子,活像一个大公。"
“没准就是个大公,不然怎么能有这个好差事。”
“呵,瞎说什么啊?大公还会来这儿?是莫斯科成前线了,还是彼得格勒被登陆了?”
男兵们议论着,揣测着杨诺维奇的身份,又妒又恨地把矛头对准杨诺维奇。
太不公平了,这个上尉大叔一个人霸占着那么多漂亮姑娘!
那些爬回车厢的士兵们也禁不住诱惑,纷纷跳下车厢,凑到警戒线前。
他们太久没见过年轻的女人了,都快记不起她们微笑的方式了,更别说姑娘们身上散发的那种独特香味。
一个胆大的小伙子偷偷地把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揪下来,然后拿着扣子对军官说:
"我想借一下针和线。"
军官似乎没办法拒绝这个请求,毕竟,他也不是很理解自己的上级不让自己的士兵越过警戒线。
他正在犹豫之间,蠢蠢欲动的战士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蜂拥着跨过了男兵的警戒线,挤眉弄眼地向女兵们走去。
如果基里亚诺娃在这儿的话,她准会大喊着:
"全体都有,上刺刀!"
然后呢?
杨诺维奇在自己脑子里脑补着。
似乎除了他,也有别的姑娘在想象着。
比如柳明娜、赫莉尔、索妮娅她们。
想象着,有着几个月训练的女兵们身手利落地插上了刺刀、端起了枪,将寒光闪闪的刺刀迎向男兵。
"真他*妈的,你想干什么!"
男兵大骂着,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自己的胸口,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来吧,往这儿扎,让姑娘们扎上一刀,总比让德国佬扎上一刀值。"
一场冲突就这么爆发了。
但,现实是,杨诺维奇并不是一个死板的军人,他的经历和学识给了他充足的自信,而丽达、柳明娜她们也是一样不那么固执冷酷。
就这么看着那个男兵走上前,挨个挨个地问着有没有针和线。
没说话不赔,说话了就赚了。
要是有点接触那就更不错了。
借着又有几个士兵这样说着走了上前。
甚至还有个说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笑话,想要逗笑警戒的姑娘们。
有的姑娘们不好意思地背过了身,有的抖抖手头的枪,将他们往后赶了赶。
于是乎,男兵们的队伍几乎散了,女兵们的队伍也摇摇欲坠了。
就在这时,军官突然大喊“立正!”
人们向车的尾部看去。
一个正当壮年的上校,英姿勃勃带着几个军官走了过来,手持军旗的护旗兵始终跟随在一边。
上校的腰间别着每个军官都会有的佩刀,他的胸前佩带着一枚圣乔治勋章、一个圣弗拉基米尔勋章,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眼。
上校对于女兵的警戒线熟视无睹,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个女兵,而后轻快地跳上站台,走到杨诺维奇跟前。
“上尉,你是这儿的负责人吗?”
“是。”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身子站直了一些。
他认出对方就是楚科奇。
一个陆军里的明日之星,也是个上校,好歹要给点面子。
“杨诺维奇上尉向你问好。”
“嗯,我听马卡洛夫提过你,管理这群姑娘挺不容易吧?”
“还行。”
“重复你接到的命令。”
“不许384军列上的人离开车厢和站台。”
“那这边怎么回事?”
楚科奇上校这样问着,指着身后乱糟糟的队伍。
“你的士兵们要去借针和线。”
“哦。”
“这并不算过分,也不算违背命令吧?”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打量着这位楚科奇上校。
“是的。”
楚科奇点着头,随后说道:
“那好,以这条线为准--”
楚科奇上校指着最贴近站台的铁轨说道:
"全体士兵,听我的命令,坐下!"
士兵们听命后,齐刷刷地坐在了铁轨上。
"有什么话,要借什么东西,你们说吧,上尉你找个人对接下。”
“丽达,你负责。”
“明白。”
“上尉,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楚科奇上校转身走开了。
杨诺维奇看着这个独特的沙俄军官,也跟了上前。
走到没人的地方,楚科奇上校停下来,等着杨诺维奇过来。
上校直爽地说道:
"看来马卡洛夫跟你说了。"
“嗯。”
杨诺维奇点着头,直到楚科奇在指什么。
“她现在在干什么?”
“应该在基地执勤。”
“她适应得怎么样?在队伍里还算和睦吧?”
“很好,马卡洛夫应该给你说过。”
“是的,但我还是想听你这个直属长官的话。”
楚科奇说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其实,一开始我想见她的……但……”
楚科奇深深地吐了一口烟气,随后,接着说道:
“你应该听说过那些传闻吧?”
“嗯。”
“我现在挺纠结的……这个师是由格鲁吉亚卫戍部队和原第四师部队整编来的,堪堪算是优秀吧……”
"热妮亚的父亲是第四师的老师长,战争一开始就牺牲了。"
“我知道。”
“她千辛万苦找到第四师,她没有家了,母亲也死在撤退的路上,还有妹妹、弟弟。第四师就是她的家……虽然家的名字变了,但依旧还是家。”
“我在想……我不能因为自己,就让热妮亚错过她的家。”
“那就等战争结束吧。”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
“结束?那要多久?”
“应该快了吧……你不至于是去送死。”
“是啊,这只是一次去镀金的……但,谁知道呢?”
楚科奇这样说着,耸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