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柳明娜还是下定了决心,翻下床、换好衣服和靴子,偷偷推开门,溜出去。
外面很冷,很黑。
呼呼的冷风刮在脸上,柳明娜一边攥紧着大衣,一边伸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
做了将近一年的女生,一些小动作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外面很黑,几个油灯早已经熄灭了。
不过,今天的月光至少照亮了坑坑洼洼的小土路。
顺着亮光,柳明娜抬头看看夜空。
深邃的夜空中,孤零零地拐着那轮明亮皎洁的“月亮”。
它此刻就跟在外头的柳明娜一样,是孤单一人的。
不过,等柳明娜找到在仓库那块的杨诺维奇,就不孤单了。
想着,柳明娜加快了脚步,她望着月亮感叹着。
今天的月亮很圆。
又到了农历十五日吗?
一些东西柳明娜虽然不知道,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每个月的农历十五日前后,月亮都是满月。
这月亮真亮,真圆。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风,看着被“月光”稍稍照亮的道路,柳明娜心里一边感慨着月色,一边吐槽着外面冰冷的寒风。
啊,不愧是俄罗斯的冬天……好像这里是格鲁吉亚,不算俄罗斯?
管他呢,都是沙俄的地盘,都是冬季寒冷的冰天雪地。
“啊切~~啊切~~”
冷天挑逗着柳明娜的鼻子,让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呢。
屋子里睡觉不暖和吗?
心里头问着自己,柳明娜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哎……该死的少女心,我只是去关心关心他……
约会这……算不上吧……只是喜欢被关心、被摸摸头……而已。
嗯,只是这样。
柳明娜心里头念叨着,她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先前才捋到耳朵边的发丝,随着身体的晃动又散开了。
像是纤细的柳条一般,在身体四周飘荡。
。。。。。。
这里的夜晚静悄悄的。
那夜空中唯一的亮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天空的边缘
它那光亮虽不及明月,但这在辽阔的夜空中依旧显得格外显眼,仿佛是宇宙中唯一的明灯,静静守护着这片寂静的天地。
列车静静地趴在仓库旁。
车头的司机则趴着列车的窗口无聊地抽着烟,吞云吐雾间,他看看时间,抱怨着在寒冷的天气。
丝丝缕缕的烟气缓缓飘着,冷风从远处袭来,就离开散去,隐匿与空气中。
蜿蜒曲折的铁轨从远方的树林穿行而来。
似乎是由于靠近河边的缘故,薄薄的霜冻在了陈旧的铁轨上。
四周的空气透着刺骨的寒冷,安静得仿佛连风也不愿打破这片沉寂。
铁轨在微弱的星光下显得幽暗而神秘,轨道两旁的雪地上覆盖着薄薄的冰霜,闪烁出隐约的光芒。
整个世界仿佛被冻住了,所有的声音都被夜的沉寂吞没,只剩下那颗星星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来不了吗?马卡洛夫的货车已经到了。”
杨诺维奇念叨着,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
然后,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一块怀表对比了一下。
“还有几分钟……呵,跟德国人学会死板的严谨了吗?”
大概几分钟后,就像卡着表一般,一辆列车按照预定的计划、预定的时间来了。
隐匿在夜色中,悄悄靠近了站台,没有拉汽笛、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叮~~”
最后一声清脆的刹车轴撞击的声音清脆利索地打破了这儿的静悄悄。
杨诺维奇注视着这辆悬挂着格鲁吉亚总部牌子的列车,等着铁门打开、车上的人下来。
那十几个高大的长角身影匆匆下车,而后四散开来,轻车熟路地将这个仓库外的站台围住。
杨诺维奇瞥了一眼跑到门口放哨的人后,又转过头,看着前面的列车。
黑乎乎的车厢里走出了一个身影。
微弱的星光打在他脸上,杨诺维奇勉勉强强地认了出来。
这次还又是那个家伙。
虽然不知道真名,但大伙儿都用“穆.罕.默.德二世”来指代他。
走私商人也有大罗马梦吗?
“听说前不久你受伤?”
他这样说着,用着正宗的不带一点儿土耳其口音的俄语,从车厢里慢慢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小伤,不算什么。”
杨诺维奇说着,推开了对方递过来的烟。
“怎么?高档的法国烟‘Gauloises’(高卢),不尝尝吗?这可难搞到呢。”
“不了,我戒烟。”
“哈,戒了?这个时候挺稀罕的。”
“行了不废话了,怎么今天卡着点来的?”
杨诺维奇问着,领着“穆.罕.默.德二世”几人走向了仓库旁停着的列车。
“路上遇到一伙儿宪兵耽搁了,听说你们这边全片成片的逃兵。”
“差不多,再打下去,沙皇就等着被革命推翻了。”
“哈,这不像是一个忠诚的上尉该说的。”
“如果忠诚,就不会跟你们交易了。”
说着,杨诺维奇带着他们来到了车厢旁,麻利地拉开沉重的车厢门。
用着右手的手电指着里头,说道:
“货已经准备好了。检查吗?”
“当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嘛。况且,马卡洛夫这家伙太滑头了,不严谨点儿怎么行呢?”
“穆.罕.默.德二世”说着,一脚踩着踏板,走进了车厢里。
他的一个护卫给他打着灯,另一个则是流利地打开了一个箱子。
“嗯,不错,不错。”
仔细检查下后,“穆.罕.默.德二世”又让手下打开了另一个箱子。
“这么严谨吗?跟德国人学的吗?”
杨诺维奇看着,随意吐槽了一句。
“不是,德国的教官怎么会跟我们这种边境部队呢?他们现在都在关注着加里波利,啊,听说那边已经准备停战了,英国佬要在圣诞节前撤走。”
“哦。”
杨诺维奇只是淡淡地应和着,看着对方检查完。
“我还以为今天你要全都看一遍。”
“哪有那么多时间呢?抽样就行了。”
“穆.罕.默.德二世”说着,从车厢里跳下了,他挥了挥手,喊来几个弟兄,说道:
“可以了,把车厢卸下,接我们车上。”
几个奥斯曼大汉随即干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