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老莫真的是我情感上的导师,那天我难得睡满了七个小时,在第二天起床时我的脸色稍微好一点,去学校上课时,老莫一眼就看到了我。
“哟,看来你昨天睡得还行。”老莫调侃道。
“还行吧,难的睡了一次好觉。”我看了一眼老莫,继续欣赏窗外的景色了。
老莫凑近看了看我,“说不定你脸色好一点,长得还挺帅的。”
“这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好奇怪。”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再和我说。”老莫说完就回座位了。
我不知道未来,虽说我的逻辑被理通了,但是我对未来的恐惧依旧没有减少。
这个事就要这么结束了吗?我很是不甘心。
或许就这么结束才是大多数故事,月薰找到了新的男朋友,而我在经历过一段时间过后,也找到了新的女朋友,大部分故事应该是这样吧。
或许,原谅自己的过程就是这个故事的过程,而原谅自己的结尾,就是故事的终章吧。
我这么想着,睡眠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还是经常性的失眠。
还行,至少每周有三天能固定睡好觉了。
开学后,我和老莫因为是一个专业的,所以经常下课一起聊聊天,晚上偶尔再和老莫朋友在一起吃吃饭。
我的课表集中在周三四五,也就是周一周二没课,压力似乎不是很大。
就这样,日子来到了十一月。
今天是周五,每天都要和母亲打视频电话报告报告情况,所以今天我也坐在桌子前。
在刚来的那段时间,母亲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或许是看到我的脸上有着深厚的黑眼圈,母亲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睡眠好起来了,母亲的话多了起来,她渐渐开始聊上班时的工作日常,开始更加仔细地询问我的生活情况。
“你身体还好吧,你的眼睛怎么样?”母亲问道。
“很好,来这里只犯了一次。”用了医生开的眼药水,很快就好了。
“那就行,老师发来新消息了。”母亲一遍择菜一边说。
“哪个老师?”
“高中老师啊。”
“问我的大学情况吗?”
“不是的,你老师肯定知道你去英国了。”
“那她问什么?”我拿起三明治,准备吃一口。
“你别老是三明治,那个东西是冷的,对胃不好。”母亲一如既往地有点唠叨。
“好的,下次去买点热的。”其实我会做饭,但是大部分时候我是很懒的,不想开火。
“就是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母亲说道。
“女孩子?”我和母亲的聊天有点分心了,被窗外的两只鸽子吸引了过去。
“嗯,女孩子。”母亲重复了一遍。
“女孩子……等一下,女孩子!?”我一个机灵站了起来,面包残渣喷了整个手机屏幕。
“是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的父亲打电话来告诉老师她女儿考上了大学。”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哪个大学?”我蹦地老高,然后焦急地问母亲。
“嗯,是南通大学?”
“到底是不是南通大学?妈,你能给个准信吗?”我慌忙地拿杯子接了一杯自来水,快速地喝了下去。
“是的南通大学,还有一个消息。”
“什么什么?”我已经准备买飞机票了。
“你的老师在一张离返校登记表上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住址,也发给我了。”
简直是比中了彩票还要高兴,我像是举行什么仪式一样绕着房间跑了三圈。
“妈,我想回去一趟。”我赶快和母亲说。
“你回来干嘛?你不上课吗?”母亲一脸奇怪。
“妈,有些事情必须要回去一趟,而且我今天课上完了,周末和周一周二没课。”我异常地坚定。
“回国的机票要很贵吧。”
“没有,来回八千就可以解决。”我兴奋地直跺脚。
“那个女孩子对你很重要对吧。”母亲叹了一口气。
“是的,妈,若是这八千不花,我会后悔一辈子。”我已经开始找箱子了。
“行吧,但是你回来得回家一趟。”
父亲听到了动静,也把头探了过来。
“怎么了儿子?”
母亲把我的事情和父亲讲了一下,父亲坚定地和我说“来,回来,一定要回来!”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母亲“妈,老师有和你说月薰是哪个系的?”
“是历史系的。”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等着我,薰。
我赶忙发消息给老莫。
“老莫,我有那个女孩子的消息了,她在南通大学历史系,我也知道她的住址了”
“是吗,那你怎么说,要回去吗”
“必须回去,我必须回去,必须回去!”
“好,加油”
打开找票软件寻找最快的一般飞机直达南京,嗯,就是这个了吧,虽然没有直达南京的,但是有直飞上海的。
买票,走!
我的双手颤抖着收拾起衣物,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那就把在这里买的几件衣服收拾一下吧,要不要买一些纪念品给父母和月薰?不用了吧,还要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呢,不着急这一会儿。
我迅速收拾好箱子,穿好衣物。
我看了看凌乱的房间,想着回来再好好收拾吧,赶快走赶快走。
打车,到车站,坐上去伦敦机场的火车。
又是这里,我颤抖又热烈的心终于冷静了下来,在做到了一个离车门,厕所都很远的一个位子上后,我开始对自己做心理准备了。
若是月薰有了男朋友的话,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对啊,将近五个月过去了,若是月薰有了新的男朋友,我好像没有理由怪她,但是,我应该怎么办?
已经是十一月了,天黑的越来越早了,现在是下午三点,天空俨然呈现了不同的色调,像是一张低饱和度调色盘,近处的蓝天因为远离了太阳呈现着深蓝色,而且是离太阳越远的地方颜色越暗,而在太阳彼方的天空,已经像是从宇宙里看地球一样的颜色,蓝的令人深思,仿佛在那片天空生活的话便永远没有激情,而云彩则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不同于国内被火烧的样子,这里夕阳下的云彩是眼光的折射盘,离太阳越近的地方饱和度越高,直至阳光本来的色彩,而里太阳越远的地方色彩越来越淡,最终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疼的粉色,就像少女的腮红镶嵌在地球的底色,和周围摄人心魄的蔚蓝一起,组成了一个少女色彩的天幕。
火车哐当哐当地想着,远离这太阳而去。
我不是一直在做心理准备吗?其早就知道月薰和其他男生谈恋爱,至少不再喜欢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在这些失眠的晚上,不就在做着思想准备吗?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我却担心起来呢。
我也要对月薰充满信心,但是就像我以前所说,我愿意接受惩罚,我也会理解月薰找到了其他的男生,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只是我还是希望月薰可以稍微再等待一下,再等等,再等一天,不,二十个小时,我一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的身体因为过度激动后疲劳起来,不,我不能睡觉,我要死死地盯着我的包。
我拿出口袋里放着的伪恋的会长,再次盯着发呆。
或许会错过,但是一定会在一起,是吧。
我再次望向窗外,田野间,白天的牧群已经回家,小溪上,浮动的船上也映出灯光将河流微微点亮,暮色下的城镇灯火通明,往来的车辆标志着这天工作的结束,而居民区的上升的炊烟也给这渐凉的深秋带来一丝丝人情温暖。
未来或许有很多艰险,但是现在,我只想和月薰一起,无论在哪里,我都希望和月薰成为那灯火中的一员,我别无他求。
无论去哪里,只要和月薰在一起,我都可以义无反顾地前往。
我心里依旧侥幸地想着,月薰应该会和我一样,没有忘记我和她之间的爱情,我无比地信任着月薰,即使我自认为也做好了她有新男朋友或者不喜欢我的心理准备了。
我真的很恶劣呢。
滑铁卢车站的人流一如既往,我也得赶快得去下一个目的地,希斯罗机场了。
伦敦的地铁很快就把我送到了希斯罗机场,因为是第二天早上十点的飞机,我现在需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早来到机场,我不知道,我回过头来时,已经在这里了。
我在机场附近随便找了一个酒店睡了下来,这一天,我睡得很舒服。
早上六点整,我收拾好衣服,来到了登机口,准备上飞机。
坐在候机室里,我看着不断起飞的飞机,耳机里循环着《ハッピーエンド》,这是一部电影的主题曲,翻译过来是《幸福结局》,而那部电影是《明日的我和昨日的你约会》。
我没有看过这部电影,老莫和我推荐的这首歌,“我看这首歌是日文,而且旋律很好听,所以就推荐给你。”
幸福结局吗?听这首歌的名字应该是很吉利的吧,但是我有关注过歌词,俨然一副离别的样子。
说不定又是日本常有的那种离别后的重逢吧,我这么想着,继续听了下去,我其实对于歌曲的要求很低,旋律好听,歌词还行就行,更何况这个电影的名字也很浪漫,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浪漫在里面。
若是联系上月薰,就和她一起看吧,我这么想着,登上了飞机口。
飞机慢慢地滑出跑到,飞向蔚蓝的天空。
令人眩晕的失重感伴随着恍惚的感觉,竟然让人有些上瘾,血液屈服于重力之间,那一瞬的幻象让我看到了月薰,那个午后穿着小学校服的她,那个午休混合着香味的她,那个晚上被灯光照亮的她,以及那个冬天,在古色古香的建筑物里,踮着脚含羞的她。
等着我,这是我的错,请让我有一次挽回的机会,我这次绝对不会在让失败重演,就算会给我惩罚,这将近半年的痛苦也应该也够了吧,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不喜欢我,不要喜欢上别的男生,拜托了,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需要你,请不要离开我!
飞机平稳了下来,我从窗边望去,脚下的伦敦城异常繁华,一开始还没有多少高楼大厦,因为是机场附近,只有一些平房,渐渐的,似乎来到了市中心的上空,经过了千禧巨蛋,看到了泰晤士河,隐隐约约似乎还可以看见伦敦眼和西敏宫,此时的伦敦像是才睡醒一般,雾蒙蒙的,甚是意境。
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我已经知道怎么办了,我马上就到中国,无论怎样,就算被你的父母知道也罢,我也要再一次和你说话,再一次牵起你的手,再一次将你拥入怀中。
我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徽章,盯着出神,但是不知不觉间,我笑了起来。
现在的我或许还有一个梦想,和月薰一起在伦敦城里漫步,我想去和月薰看看地标大本钟,想和月薰一起坐上伦敦眼,俯瞰着威斯敏斯特宫和威斯敏斯特桥;一起沿着泰晤士河将河边将所有的桥都走一遍;想和她一起沿着白厅,走到唐宁街十号,看着特拉法尔加雕像走过水师提督门,走到白金汉宫前看一看女王是不是在家,最后到海德公园里玩一玩那里的小游乐园。
还要去朴茨茅斯,让她和巨大的航空母舰一起拍一张照片,肯定很美吧。
我收起了徽章,不知何时起,徽章成为了一个象征,具体象征着什么,是月薰,是月薰对我的喜欢,还是我对月薰的喜欢,还是我们两的爱情,还是我对于月薰的歉意,忏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总是将她放在口袋里,闲暇的空隙我会将她拿出来,经常会是发呆,但是现在和以后不一样了,我会笑着看她。
将徽章放入口袋里后,我便闭上眼睛,我其实不困,我只是想在会睡着的时候安心睡去,飞机这次没有遇到气流,非常地安稳,所以我要安安静静地休息,或许并不会睡着,但是也是以防悲剧重演,也是为了以最完美的方式面对月薰。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
这是我近半年以来第一次回国,我打开手机,又是完美的信号满格,和英国完全不一样。
我在家庭群里发去了消息,“我到上海了”
“好的,何时的高铁回来?”父亲发了一句。
我的父亲总是无条件地支持我的所有想法,若是有什么异议的话他也会坐下来好好和我讲,很多时候,在母亲担心我的时候,父亲就会说“没有关系,那是他的主意,让他放手去做吧。”
我也没有想父亲提过很过分的要求,包括这次回国也是,父亲也是知道了原因就让我回来了。
“爸,早上好,我准备从上海站坐车,到南京站大概是早上的八点半”
“好的,是南京南还是南京?”
“是南京”
“好的,注意安全。”
过了一会儿,母亲打了电话过来。
“儿子,你现在在哪里?”
“妈,我已经在上海的地铁上了,马上到上海站了。”
“好的,记得发消息。”
“嗯嗯。”
拥挤的上海地铁上人头攒动,也是很正常,现在毕竟是早高峰,更何况还是上海站这种大型换乘站。
我可以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来感叹人的渺小和生活的压力,我现在的目标只有赶快回去,见到月薰。
检票,进站,不得不说国内的高铁就要比英国的列车好的不止一倍,快,舒服,性价比特别高。
到达镇江站时,我的父亲打来了电话。
“喂,儿子你到哪里了?”
“到镇江了父亲。”
“我在南广场这里,我来接你了。”
“爸,不用了,这是我自己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别说了,你回家一趟还蛮浪费时间的,我直接送你去。”
“爸,真的不用了。”
“我都到了,不要废话了。”
“好吧,我知道了。”
父亲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把我放在首位。
这次一定要见到月薰,一定要。我这样想着,捏紧了手口袋里的徽章。
到了南京站,我连忙给母亲打去电话。
“妈,我到站了。”
“你爸爸在站门口等着,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我马上就去。”
“早去早回。”
母亲曾经告诉我我在她眼里永远是一个小孩子,我问她那我成年,结婚生子之后呢?
“那也是小孩子,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我从小就接受着父母无私的爱,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为了我最喜欢的女生,父亲和母亲依旧在鼎力支持我。
我还记得那个晚上,我在吃饭时和父母聊起月薰。
“爸,妈,我想和你们说个事。”
我一直都知道父母对我谈恋爱的事情是不管的,但是受到学校和大众的影响,我还是不敢和父母坦言这件事。
那天我出去买了父亲最喜欢吃的一家卤牛肉,想着美食或许有点加成。
“什么事?”母亲问道。
父亲默不作声吃着饭。我有点害怕地看着父亲。
“我谈了一个女朋友。”我说着给父亲加了一块牛肉,也给母亲加了一个。
“唉呀,这个时候是不是早了一点。”母亲没有很吃惊,倒是相当地平稳。
父亲依旧不做声,将牛肉吃了下去。
“额不是,就是那个,就是我和她关系挺好的,就那个……”母亲的质疑和父亲的沉默让我有点乱了分寸,在那里有点脸红地语无伦次起来。
这时沉默的父亲说起话来,“你马上都快成年了,话都不会说?你就这么和我们介绍女朋友?”
听上去好像没有那么严重吧?我看了一眼父亲,依旧是在那里安静地吃着饭。
我转过头去看着母亲,她微笑着,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肃,母亲没有望着我,她一边笑着一边夹起菜,说道“没有不让你谈,会影响学习吗?”
“不会,她和我的学习都还行。”我感觉气氛没有那么压力,赶快说点好话。
“我就说你怎么想起来自己掏钱买牛肉呢,原来要说的是这个啊。”父亲也笑了起来。
“这个,我害怕你们不支持。”
母亲说道“不是不支持,主要是一个影响学习,第二个就是害怕你交友不慎,被骗钱都是小事,被骗的出心理问题才是大事。”
“不会的,我和她初中就认识了,经常在一起聊天。”
父亲放下碗筷,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你小子这么早就和女生勾搭上了?”
“没有,我们一开始只是朋友,后面才有感觉的,后来中考结束我们才告白的。”
母亲似乎放下心来,说道,“那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管,但是有什么问题要说。”
“嗯嗯,好的。”我试探性地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不反对吗?”
父亲摇了摇头,“反对什么,你情窦初开就遏制你不知道会产生什么问题,我们能做到只有引导你,但是我可说好,你可不能因为谈个恋爱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个事情你得学一辈子,你上班要兼顾家庭和爱情,我们最多给你一点点建议。”
“那妈妈怎么想的呢?”我看向母亲。
“能怎么想,我是觉得早了一点,但是社会上坏人太多了,我们又不愿意相亲,相亲搞得像做生意一样,但是你要是觉得那个女孩子行,我们无所谓。”
“早什么,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这下好了,你儿子的结婚问题也没有了。”父亲有点轻松地加起一片牛肉。
“你别扯你家儿子,社会上都说不该早恋,再说了,你现在就想到结婚了?”母亲也轻松地和父亲争论起来。
“什么东西憋着才会出问题好吧,你儿子和女生表白的时候又没通知我们,现在是自由恋爱,你要是棒打鸳鸯你儿子不知道怎么记恨你呢?”
“我儿子才不会干这种事。”母亲对着我笑了一下。
“那个女生是什么样的人呢?”父亲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善良,情商高,很会察言观色,很会照顾人,很可爱,很漂亮,留着着齐刘海,穿衣服很时尚。”
母亲点了点头,“那就行,我们不妨碍你了,但是出什么事一定要说,不要憋着。”
“好了,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瞎掺和了。”父亲也开玩笑地说着,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你要对人家女生好一点哦,要负责任。”
母亲对父亲翻了一个白眼,也笑了起来。
我到现在都觉得父母对我的爱这辈子都还不完,我只能竭尽全力对他们好。
现在还要劳烦我父亲送我去月薰的家里。
走出站台,父亲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快点,时间应该不够吧。”
“okok,地址要我发你吗?”
“不用了,你妈已经发给我了。”父亲将我的包扔在了后备箱。
“你怎么搞的,连自己女朋友的联系方式都能丢掉?”父亲有一些严厉。
“我手机被偷了,也没有人家的电话号码和地址。”
“你还丢人啊,谈这么长时间连小女孩子的电话和地址都没有。”父亲皱起了眉头。
“现在都是用QQ聊天的,我已经在反省了。”
“好了好了,不想听你废话,这次要好好跟人家道歉知道了吗?”父亲把眉头舒展开了,“你想想看人家小女孩子怎么想,哎呦,你真的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对不起,我这次一定把事情干好。”
“好了好了,马上就要见到你女朋友了,不败坏你的心情了,你赶快发消息给你妈妈。”
说话间,到了目的地。
父亲没有下车,他摇下窗户,说道,“你加油,好好道歉,要是有什么事发消息给我们,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目送着父亲离开,转过头来,这就是月薰住着的地方吗?
这是一个老小区,为了美观,这些在外面能看到的楼房被刷成了看上去很高档的颜色,但是依旧可以通过淡蓝色的玻璃,或者是那些透过窗户,房屋内的老旧装修看出,这个小区已经有一定的年头了。
在临街一楼全部被改装成了商铺,都是五金,熟食店,小区的大门特别小,可能只够走一辆汽车加一辆电动车,而为了安全而设置在那里的关卡也直直地呈现打开的状态,现在是冬天,时不时会有一些电动车前加装厚手套的人进进出出,浓浓的烟火味。
这就是“老破小”。
我倒是觉得这种小区异常地有着人情味,或许是因为新小区的高楼使得城市里本就不强的人际交流进一步减少,更有一种“房屋”的属性,即最大限度地使用地皮,巨大的楼房像是某种符号一样压在那里,异常压抑。
转念又想,那屋子不就是给别人住的吗,我笑了出来。
也没有问我要门禁卡什么的,我直直地走了进去。
十栋吗?我看着手机中母亲发的地址,这里的绿化率很高,我不知道老房子有没有绿化率这种数值,但是路旁全是我叫不出名字的树,在冬天也就仅有一点点叶子泛黄甚至泛红,也形成了一丝丝绿荫。
道路理所因当地很窄,沿途停放车子的情况下只能勉强再支持一个半车子行走,而楼房的样子也是我们最常见的筒子楼,只有六层的样子,所以也没有电梯。
往来的也基本上是老年人或者年轻人,我觉得这种现象很是有趣,年龄分布比较呈现两个极端,刚入社会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和退休的中老年人一起在这个小区里,或许年轻人觉得这里离市区近,而老年人则应该是从年轻时候就在这里,习惯了吧。
至于月薰的父母,或许是因为这里附近有很厉害的小学吧,我不是很了解,只是猜的。
不知不觉中刻板印象就形成了。
是这里吗?我看一一下这座单元楼的入口,高度是需要我低头的程度,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这里的房屋看着一样陈旧,门上枯萎的艾草,还有已经泛色的春联与福,以及在楼道里落满灰的配电箱,我沿着台阶走了上去,现在是将近中午的样子,有些家里传来了孩子的哭闹声,有些家里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或许这些也是所谓人情味的一部分吧,只要不吵到别人休息就行。
是这里吗?月薰的家在五楼,这扇门相比其他的住户还新一点,但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门上没有艾草也没有春联,只有一些开锁的人小广告。
我心脏砰砰直跳,坦白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月薰的父母,喊叔叔阿姨?然后有礼貌一点?可能月薰的父母很是严厉吧,但是我希望我的真诚可以帮我在她的父母面前争取到一点印象分。
咚咚,我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传来声音。
咚咚,我又敲了两下。
我的意志力已经不足以让我继续平稳地敲下去了,我想见到月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无时无刻都在寻找她,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得不到回应,我的心智已经被离别折磨得有点害怕了。
咚咚,我稍微加快了敲门的速度,不好的预感在我脑海里浮现,我立马联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叔叔阿姨好,我是瑞和,我是月薰的同学,我来找她有事。”我又用稍微急促的频率翘着。
“叔叔阿姨好,我是瑞和,我是月薰的同学,我来找她有事,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这句话,但是我下意识觉得月薰的父母觉得我是陌生人,装作家里没人。
就这样,我敲了三分钟没有人回应我。
是不是去上班了?不会啊,今天是周末,理应在家,是去买菜吗?不应该啊现在是中午,是在烧饭吗?不应该啊,没有任何声音啊。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心急起来,我又稍微加快了敲门的频率。
“叔叔阿姨,我是月薰的男朋友,我来找她了,麻烦开一下门。”我也不管什么第一印象了,直接开始说明了目的。
但是回馈给我的依旧只有沉默,我又稍微焦急了一点。
不要啊,不会这是个假地址吧,还是说只有月薰一个人在家但是她生气着不给我开门?
我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不会这次又没有结果吧。
“月薰,我是瑞和啊,对不起,对不起,你开门好不好,我错了,我来上门道歉来了!”我的声音又稍微大了一点,这次不是用敲门了,这次已经是快用锤门了。
“月薰,我错了,我的手机在火车上被偷了,我没有办法联系你啊,你能不能给我开个门?”我快喊了出来。
这样过了三分钟,门的那边依旧没有声音。
我绝望地蹲在那里,双手抱着头,盯着水泥地发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搬家了呢?如果是的话,我就去南通找她。
我这么想着,决定再试一次。
我刚想敲,对门的邻居打开门来,是一位中年女性。
“你找谁?”那位妇女穿着围裙,应该在做饭。
我意识到可能扰民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想找到月薰。
“对不起打扰了,我想找这户人家的女儿。”我指了指门。
“你是谁?”那位妇女一脸怀疑地看着我,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我是他们家女儿的同学,找她有事。”我不想把我月薰男朋友的事情告诉他们的邻居,我害怕邻居说闲话,总感觉若是把我和月薰的关系说给邻居会惹出很多事端。
“他们家已经搬家了。”
“诶?什么时候的事?”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放下来了一点,不是把我拒之门外就好。
“大概三个月前吧,那间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
“啊好的谢谢,您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我还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平时不和人交流,我也是这几年才住进来。”
“好的好的,感谢您了,打扰您了。”我赶快道谢。
那这个地址实际上就是无效地址了。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去南通吧,去南通大学,找月薰。
那怎么找?我不知道偌大一个南通大学该怎么寻找一个人,是在路上随即问人吗?
这好像不太现实吧,那怎么办?
我可以在路上问一个女生历史系的宿舍在哪里,然后再宿舍门口问女生月薰在哪里。
这样应该会被当成可疑人士的吧。
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冲了。
我打开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母亲汇报情况。
若是母亲知道我的情况的话也会很生气的吧。
“妈,我结束了。”
“嗯,怎么样?”
“他们搬家了,我想去南通去找她。”
母亲沉默了。
“你觉得你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好好的学不上跑回来找人?”母亲明显有点生气。
“对不起妈,我真的很喜欢她。”
“你怎么回事,你要是在南通找不到她你是不是还要跳长江去找她?”母亲的言辞越来越激烈起来。
这种情况,换做是任何一位母亲都会不舒服吧。
我沉默了。
“妈,我想再去南通一趟,对不起。”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起来。
“怎么回事,我来和他讲。”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父亲也因为母亲的情绪激动而有些烦躁。
“对不起爸,我想去南通找她。”我还是说了出来。
“你到南通怎么找她?一个一个问?”父亲的言辞也激动起来。
“嗯,找人问,总能缩小范围的。”
父亲刚想说些什么,随即又止住了。
一阵沉默过后,传来的是母亲不耐烦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早点回来。”
“好的,谢谢妈妈。”
对不起,母亲,我总感觉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为了爱情做过的最冲动的事情,或许现在的我看来,既然别人搬家了,就不必再去劳烦别人了,我不是青春小说里的男主角,我不会为了爱情做到非常残酷的地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为了一个女生从英国飞回来,再追到南通,这或许是我能为爱情做到的最勇敢的事情。
我不知别人的青春是什么样的,但是我能肯定这并不是自我感动。
于是乎我这样踏上去南通的旅途。
要去南通的话,要去南京站坐动车吧。
嗯,这个距离,这个路况,坐地铁应该近一点吧。
我小跑着进入地铁站,随即在地铁上准备买动车票。
在动车上,我看着窗外的村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我和月薰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若是我最后在南通找到了她,我们最后在一起了,那一定很好,那万一我在南通找到了她,她却有了男朋友,又或者我在南通没有找到她呢?我得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有男朋友的话,这不是我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做思想准备的事情吗?那如果没有找到她呢?
我第一次感到尽人事知天命的这种无力感,我该怎么面对?依旧这样无声中被时间与沉默抚平我自己造成的伤疤?还是在一段时间过后重新找到新欢?我不知道,就如上文我所说的,现实生活让人着迷的地方就在于它终究会有一个结果,只是不知道会是大团圆结局还是悲惨结局而已。
也如我上文所说,我并不是小说的男主角,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我需要学习各种心态去面对任何事情。
风景在倒退,枯黄的树林,一望无际的农舍,我坐在动车上,放空了思绪,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用平常心来对待任何事情,因为明天还要继续。
但是真的发生会怎么样呢?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很快就到达了南通站,我下车之后直接打车去了南通大学。
“师傅,去南通大学,尽快。”
无论结果怎么样,总之都到这一步了,没有理由找不到月薰吧,我这么想着,手心篡出了汗,心跳也加快了速度。
我无心再欣赏南通大学,我只知道我要赶快去问人了。
我快速地跑到了一位女生面前,问到“你好,请问你知道历史系的女生宿舍在哪里吗?”
那个女生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我已经不想顾及我的形象了。
我又走到了两个女生面前,然后问道“你好,请问你们知道历史系的女生宿舍在哪里吗?”
那两个女生一脸疑惑地望着我,然后一位女生先开口了,“你是什么人?”
另一个女生拉了拉在说话女生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多说。
“我是一位同学的朋友,我现在找她有急事。”我赶快说道。
“你是什么人的朋友?”她也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旁的女生正要拽着她走,但是说话的女生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了吧。
“历史系的大一新生,名字叫做月薰,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和她失联了很长时间,我昨天才得知她在这儿上学,我来找她了。”
“你作为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会失联?”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这里面是有很多原因的,请带我去吧,谢谢你了。”我连忙哀求道。
她们两个把我领近校园,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了一栋楼的门口。
“这里是大一的宿舍门口,应该是包括历史系的吧,你不要胡来,这里可是有监控的。”那两个女生说完就走了。
这就是最后一步了吗?我现在要做的是不是就是一个一个问过往的路人?
“请问你认识月薰吗?”我问道一个女生。
她摇了摇头,连看都没看我一下就走了。
“你好,请问你认识月薰吗?”我又问道一个女生。
这次这个女生看了我一下,然后一脸看变态的眼神看我“你谁啊,我不认识,别再女生宿舍门口捣乱。”
我赶忙低头道歉。
于是乎我又问了几个女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是没有进展。
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如果出错了的话,是不是就又丧失了月薰的线索了?
又出了一身汗,我将外套脱下,放在手上,准备再去问问几个女生。
“你好,请问你认识月薰吗?”
“你是谁?”这个女生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异常斯文。
“我是月薰的朋友,应该是男朋友,我在找她。”我感觉似乎有希望。
“男朋友?你是她男朋友你没有她联系方式?”她依旧用一种看变态的语气说着。
“这个是有很多原因的,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非常感谢你。”我感觉胜利就在眼前。
那个女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月薰隔壁宿舍的,你是哪个系的?”
我疑惑了一下,“不,我不是本校的,我是刚才才到这儿的,我不在这儿读书。”
那个女生脸上更加疑惑了,她说了一句我觉得很莫名其妙的话,“你不是本校的你怎么跟她谈恋爱?”
我隐约地感觉不对劲,“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本校的你怎么和她谈恋爱的?”她重复了一遍。
“我们是异地恋。”我如实回答。
“那和月薰在操场上一起散步的男生是谁?”
“什么?”我不知道用什么语气说出了这个词。
“那和月薰在操场上一起散步的男生是谁?”她又说了一遍。
一瞬间我五雷轰顶。
终究是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和月薰散步的是她男朋友吗?”我仿佛为了听到一个我想要的答案一样问到。
“嗯,至少我认为是。”
“啊这样啊,谢谢你了。”我一阵眩晕,赶忙找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了下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那个女生说道。
“好的,谢谢你了。”
还有必要再继续问下去了吗?到这里应该死心了吧,月薰在这里找到了新的男朋友。
不需要再问了吧,再问下去的话,非要看到月薰和别人牵手,当着他现男友的面说出很伤心的词,你才肯罢休吗?不要搞得大家都这么难看,瑞和。
没有必要了吧,人家都在操场上散步了,有什么好说了的呢,你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我想过这样的情况,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为什么到最后真正到来时我还是想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样呢。
先打个电话给父母,说马上就回去了吧。
“妈,我这边好了。”
“你还知道打电话啊,情况怎么样?”母亲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
“嗯,我这边结束了。”我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情况怎么样?赶快回来。”
“她有新男朋友了,我马上买票回来。”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电话那头也是沉默。
父亲的声音出现了。
“儿子没关系的,我烧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赶快回来吧。”父亲把话题岔开了,但是依旧可以感觉到父亲的岔开话题的生硬。
“嗯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家。”
“那行,你到南京的时候我去接你。”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异常地和善。
我不应当将这些情绪带给父母,父母又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支持我跑了大半个地球来找月薰,我又有什么怨言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到他们身上呢?
况且我能有什么怨言呢?
“不用了,爸,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我自己回来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走去南通站,只是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在这样干了。
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我难道这段时间以来的心理准备不都是这样吗?老莫和我说的,无数个夜里自己所辗转反侧的,不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吗?
我的双臂异常的无力,不,应该是我的手臂处于无力和特别力的两个极端情况,而且不停地颤抖。
我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这一切不都是我咎由自取吗?难道不是我把月薰弄丢的吗?明明早就知道了外国的治安不好,为什么还要无防备地在火车上睡着?难道连两个小时都撑不到吗?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疼。
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吗?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错误,没有好好看好自己的财物,没有提前将QQ解除绑定,没有知道月薰的电话号码,没有知道月薰的家庭住址,没有真正地将月薰放在心上。
不,我是真的喜欢月薰的,我真的很喜欢她。
我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到底还有什么资格再说喜欢她,更何况她都有新的男朋友了,我再喜欢就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了。
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站在路旁不动,发呆似得死死地盯着路面,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地给锤烂。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代价就要这么沉重吗?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也太严重了吧,不应该是这样啊……
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哭了,但是我没有,我只是找到了路边的一个公交站坐了下来。
月薰,我错了,月薰,我错了……
我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双手捏紧,指甲在手掌里攥出了不浅的红印。
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难道说一千句我错了月薰就能回来吗?
不,不能这样,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毫无意义地重复着这样的自私逻辑,直到一阵风吹过,将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打个哆嗦,将衣服穿上。
是不是该打车去南通站了。
我不知道出租车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颜色,司机是不是本地人,我也不知道我到南通站时天气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找到自己的那班列车,哪个车厢,哪个座位,我只知道我回过头来时,我已经到南京站了。
是吗,现在的天已经黑了。该回家了。
仿佛被设定了路线一样,进地铁,坐车,中转,出站,敲门,我来到了熟悉的家。
“爸妈,我回来了。”
母亲在饭桌旁坐着看电视,父亲在一边刷小视频。
“儿子回来了!”父亲将摆在厨房的饭菜端了上来,母亲则关掉了电视,走过来问我情况。
“怎么样,那个小女孩子怎么样?”母亲又问了一遍问题。
“她有新男朋友了。”我将衣服脱下,走去洗手间洗手。
母亲沉默着,坐到了饭桌面前。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要向前看。”父亲笑着脸,坐了下来。
母亲暗暗地戳了一下父亲。
“没事的,儿子,不就是分手吗,人生经历的挫折多了去了,分手不是什么大问题,要向前看,才能顶天立地。”父亲夹了一块我最喜欢的菜,放到我的碗里。
嗯,我知道父亲和母亲都是初恋,所以他们都没有所谓的分手,而且相处的也很和睦,所以父亲并没有经历过分手。
但是父亲在人生路上遇到的坎坷远比我经历的要多,所以我并没有觉得父亲说错了什么,或许从我的人生这种大的维度看起来,这点挫折不算什么,但是现在的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看我一直低头吃饭不说话,说道,“我们不知道现在年轻人的恋爱观是怎么样的,但是妈妈能感觉到你很痛苦,我们没有这种经历,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缓过来。”
“嗯,谢谢爸爸妈妈,我尽快,不要担心我。”
我有时候很是羡慕那个时候的婚姻,那是时候的人很是单纯,而且没有这么多通讯工具,唯一的交际圈子便是自己的身边,很容易志同道合,而且那个年代的人思想可能也比现在单纯一些,也不是单纯,但是婚恋的价值观肯定要比现在好一点。
我经常在互联网上看到一些关于爱情,婚姻的新闻,无不是奇葩,让人直呼这世道没救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月薰,她是那么美好,我们是如此合适,以至于我都感觉有一种小确幸,像是末日世界的那一片庇护所一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一个人要面对末日的感觉。以往关于婚恋的那些烦躁的,想都不用想的问题,现在一股脑地,像是血淋淋的事实一样摆在我的面前。
但是这些都是我后来意识到的,我现在满脑子都在痛骂这我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父亲说道,“你要向前看,儿子,天涯何处无芳草。”
“那我也要为我的错误买单!”我没有把饭咽下去就说话,特别地不礼貌。
“那不是你的错误。”父亲的声调降了下来。
“不,那是我的错误,是我把手机搞丢了!”我的情绪激动起来。
“谁知道你会被偷呢,你只是在火车上睡了一觉而已。”
“那如果不是我的错误,那是谁的错误呢?”我似乎有些失控,但是我意识到这是父亲,他并没有错,他只是想开导我。
父亲放下碗筷,说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错误和正确来评判的。你都这么大了,这个道理不明白吗?”
一旁沉默的母亲也不耐烦地冲着父亲说,“他才多大,这些东西学校又没有教他,你好好讲。”
又是一阵沉默。
明明和父母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是父母在争论。
我趴了一口饭,重整了一下精神说道,“没事了,爸妈,都过去了,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了,没有关系的,不就是一次小失败吗,没有关系的。”
父亲笑了出来,“嗯,这点挫折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你要坚强,人生无处不青山,将眼界放宽,以后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母亲紧锁的眉头也稍微舒展了一下。
“不说这个了,我来讲讲我这半年在英国的事吧……”
其实很多时候说给别人的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不就是一次小失败吗”这句话我敢肯定一定是说给自己听的,我的任务是让父母不必再为我操心,而且我确实也要练成强大的心理素质。
“爸妈,我明天就去英国,我马上买机票。”我站起身收拾起碗筷,和父母说道,“这次这么匆忙地回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我其实并不后悔,我觉得这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母亲也点点头,“嗯,你回去得好好上课。”
我压抑着自己的内心,直到头倒在枕头上。
我的思绪开始奔放,有如倒退的河流,从西边升起的太阳,像是时光倒流一般,像是那一地的樱花重新回到枝头上,回到了我第一次见到月薰那天。
明天也是在飞机上睡觉,就好好地瞎想一次吧。
我一定不是所谓的男主角,到不如说没有一个人是男主角,也并不是所有事物的发展都会像哲学或者逻辑推理的那样,往往事物的结局不像电影里的结局一样大团圆,当然,结局也可以浪漫,结局也可以很悲伤,只是很多结局并不会走极端,只是一个普通的结尾,就像是栖霞山的落叶一样。换做童话故事的话,白雪公主并没有被王子吻醒,只是变成了一堆白骨,而这个故事也不会被世人所铭记,最多会变成在城堡边上的一个碑。
这种结尾很是无趣,人们不会要求一则童话有着如此现实的结尾,所以人们受够了理所当然的结局,开始创作跃然于纸上的美好故事,于是乎从童话,到各种文体的小说,从电影,电视剧到动漫,人们追求者所谓的美好结局,这只是激发起人们对于生活的追求,对于美满的追求。
当涉世未深的孩子第一次接触社会时,不,应该是他们还是一个婴儿时,就知道了社会是无比的残忍,人们行色匆匆,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奋斗,于是乎大家一起经历过离别,伤痛,再到看淡,对于一切发生的事都见怪不怪,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将自己的苦难翻出,暗自伤心。
或许总有一部分文学会表现苦难,不仅仅是社会的苦难,更多的是历史的尘埃落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的大山,大家用华丽的辞藻描写着这一苦难。
那第一次的心灵上的巨大伤痛是何时呢?
或许就是人们描写最多的“爱情”吧,爱情里最多描写的也是初恋。
其实精神的痛苦来源机制也应该很显而易见,一件事物的发展不符合自己的发展预期,所以人们会痛苦,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那这种痛苦会随着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增强慢慢地消失吗?
不会的吧,就像月薰在玄武湖那次说的一样,人到一个阶段总会有一个阶段所要面对和经历的事情,伴随着痛苦与欢乐,在五岁时被自己弄坏的小熊,到二十岁时就会觉得很无所谓,三十岁自己的新车被剐蹭,在四十岁时就会觉得不过如此,随着经历的越多,你不能永远感觉不到痛苦,只是让你感觉到痛苦的事物变的更加深沉了。
那回到上文,第一次痛苦是何时呢?我不知道其他人,或许对于我来说,第一次痛苦便是当下吧。
这段故事说出去也是丢人吧,一对非常恩爱的男女,被小偷给毁了,反正对于我来说,这便是极具戏剧性的故事内容,但是尘埃落定,我又该怎么面对月薰呢,面对我的前女友月薰呢?
我把头闷在被窝里摇了摇头,我不愿意用“前女友”这样的字眼来称呼月薰,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我痛心疾首地不断默念着“前女友”这三个字,直到身上出了汗,才稍微敢直面这个词。
是啊,我们是看中结果的,无论那段恋情多么美好,都已经结束了,那往日的甜蜜无论多么不舍,现在都可以是过去式了。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结果不就是这样吗,瑞和,你的初恋已经因为你的错误过去,你只能总结错误继续走下去。”我身体里的一个声音这样说,我也确实应该这么做。
不,可是我还是好伤心啊,我明明那么喜欢她,我真的不甘心啊。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的。”他又这么说。
我的感性和理性在打架,理性告诉我我得继续走下去,但是感性告诉我我真的放不下那段恋情。
“那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她?是你自己的过错,你就要允许悲剧的发生。”
这就是无法挽回的失败吗?
我睁大眼睛瞪着窗帘,望着透过窗帘的月光。
“允许悲剧的发生吗。”我嘴里不断地重复这样的话语。
“你明明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什么还会如此伤心呢?”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呢?
“无非是你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所以你很痛苦罢了。”
那我连痛苦的权利都不能有吗?
我深知这种痛苦是不应该的,如果我对我的能力,我的感情处理能力极为自信,又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那我应该能很快走出来的。
我曾经一直标榜着自己的理性和情绪处理能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可是那是月薰啊,那是月薰啊,是我最喜欢的月薰啊……
像是五岁的还孩子弄坏了自己的小熊,只不过我现在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这是我的错误,我得像个成年人一样接受,并且从中吸取教训,然后继续下去。
可是那是月薰啊,那是月薰啊……
感性继续将我淹没,我的所有防线自此再次崩溃,我坐了起来,抱着膝盖开始抽泣。
不,不,我的理性快点回来,快!
“你不必如此无能,瑞和,放弃所有的感性思想,你和她也只是普通的爱恋,或许月薰很好,但是结果都在这里了,你做什么都无法挽回的情况下,这样的举动甚是无能。”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这就是允许悲剧的发生吗?”我抹了抹将要出来的眼泪,似乎平静了下来。
我允许悲剧发生了啊,我试图改变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没有办法啊,我好痛苦啊,你知道那种自己尽了全力然后最喜欢的人离开的痛苦吗?
那是月薰啊,那是我许了一辈子誓言的月薰啊,那是本来要陪我永远走下去的月薰啊,我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啊,我内心还没有那么强大啊……
一切的自尊,一切的所谓的心理准备在这一刻彻底崩溃,短时间内再无重建的可能。
我慌忙的穿好了拖鞋,然后朝厕所奔去,抱着马桶痛哭起来。
不要啊,我不要这样啊,那是我最喜欢的人啊,我多么想像男主角一样和她厮守一生啊,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啊,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我不知道啊,我好痛苦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我真是一个混蛋,我连自己的女孩子都守护不好,还在那里自说自话什么“我会喜欢你一辈子”这种笑话,我还在那里逞强,我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又可悲啊!
母亲从后面将门打开,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然后听着我的自言自语。
那天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用了很多纸,也知道那些纸随着马桶一起冲了下去,母亲在我身后一直拍着我,而最后,我发现父亲也站在那里,他端着一杯水,也没有多说什么。
“喝了这杯水就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那天的下半夜我睡的很舒服,我不知道那一阵哭改变了什么,我重新建立了心理防线,我允许了悲剧的发生,也纵容了我这次的软弱,我不知道我改变了什么,只知道这么长时间的不安消失了,只不过是以一种最坏的结局消失了。
这就是现实的魅力吗,无论怎么样,总会有一个结局,尽管这个结局不如人意,而且是个悲剧。
这也可能是经常优秀的文学的作品都是以悲剧结尾,因为悲剧都让人感到“啊,这是真实的。”为什么呢?可能因为人们从小接触到的童话都是美好结局,所以人们反其道行之,将“悲剧”和童话的反面挂钩,来衬托出现实的残酷吧。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出门买了一瓶褪黑素,我不知道我为何需要这个东西,因为我感觉我想通了,不会再失眠了,但是我感觉我最好备一瓶,或许这是对我这次表现出来的脆弱的心理素质的一个保险吧。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过去,我只知道我再次想起月薰时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冒着冷汗,而是稍微缓和了一点,也试图用我认为正确的方式来逐渐清晰地评估我的这段关系。
说到底,最后的心理防线依旧是建立了起来,我希望这次不再是幼稚,可笑,一碰就碎的脆弱心态了。
我自认为能在一段经历了成长一些,我也知道时间会抚平一切,或许曾经的我对于“时间会带走一切”有所异议,但是现在,我宁愿将这一切交给了时间。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吗?应该没有那么悲剧吧,而且她也有了新的生活。
我应该放下来了吧,应该。
将徽章放在了书包的最后一层之后,我登上飞机,重新来到了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