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市西区,汉特街,两位戴着兜帽的人踩着夜色从华贵的马车上走下。
洛希微微仰起头,露出一小节小麦色的脖颈与下巴,这是赫尔曼给她做的伪装,一种膏状物,涂在脸上后肤色会发生改变。
她看着左右在煤气灯的映照下显得热闹非凡的店家商铺,偏过头与身边的男伴搭话。
“我还以为这种隐秘聚会,都会选在比较安静的地方。”
“大部分是。”
赫尔曼用不属于他的沙哑声音缓缓道:
“这位主办方比较有个性。”
闲聊间,两人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个租借宴会举办场地的独栋别墅。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红底白领打扮的男性侍者。
“很抱歉,先生,这里正在举办一场私人宴会。”
“我正是为此而来。”
赫尔曼一边说一边脱下了他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头金色的头发和藏在银白色面具后的蔚蓝眼眸。
正当洛希以为他要拿出烫着金边的邀请函时,就见这位大侦探偏过头,侧着线条明显的下颚,喉结滚动缓声道:
“亲爱的,钱包。”
洛希,“???”
她有些不明所以,雾蓝色的眸子看了一眼仍在望向这边的侍者,嘴角扯了一下,还是没拂这男人的面子,将手中拎着的小包递了过去。
赫尔曼自然地接过,从中点出两张面值一索盾的纸钞和一枚背面刻印着雄鹿价值四索朗的硬币递过去。
侍者接过入场费和小费,微微颔首,“赞美你与夫人的慷慨,先生。”
夫人...
洛希撇了撇嘴,嘴角向下抿着。
从侧身让开位置的男侍身边走过进入别墅的花园,洛希接过赫尔曼送还的手包,开口道:
“就这么简单,身份都不验看一下就放人进来?”
赫尔曼耸了耸肩,“这个主办方只认钱,这也是他愿意承担一定风险举办聚会的原因。”
入场费一索盾,已经足够一个生活比较拮据的工人过上一个月了。
这么一想,洛希又有点心疼起来,偏过头不满道:
“我亲爱的侦探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早在几天前,我就已经把调查这件事情的首款付给你了吧?”
“当然,我美丽的小姐。”
“但是,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你大概率插不上手。”
“这样能让你更有参与感不是吗?”
洛希,“???”
神他妈参与感,嗯嗯啊啊的时候,喊她名字是吧,给你一拳!
她正打算回怼两句这小气又可恶的男人,就见赫尔曼竖起了食指放在她的唇边,眼神示意洛希不要在说话了。
他们已经穿过了别墅的花园,一栋灯火通明的三层房屋呈现在两人的身前。
门外还站着几位同样遮掩了容貌的宾客,男女都有,他们彼此戒备,双手都隐藏在大衣内侧或口袋里。
洛希一下子老实起来,心脏也开始了属于它一个人舞会,在她的胸腔中跳跃起舞。
“没事,跟着我。”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抬眼,对上了那张带着银白色面具的陌生脸庞。
虽然容貌,嗓音都发生了改变,但是赫尔曼的眼神并没有,一如两人在古堡中共同面对丹尼斯.桑代克和汉娜.卡特时一样。
似退潮的海水,沉淀着宁静。
洛希的心稍稍安定下来,这人虽然平时不靠谱,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没掉过链子的。
两人踩着台阶走进别墅,刚迈入大厅,一道又一道探寻的目光有如实质地落了下来。
宴会大厅很宽阔,一如寻常的晚宴,摆放了一些供宾客自取的食物与酒水,想来是为了充当烟雾弹,掩人耳目用的。
零零散散的客人数量不少,大约在三十人左右。
也都变了装,有脸上涂抹油彩看不清容貌的人,也有头戴兔子头套将脸部特征完全遮盖的人。
形形色色,宛如一场化妆舞会。
洛希并没有摘掉兜帽,虽然戴着面具,肤色,唇色也做了改变,但是她那头冷茶色的头发还是显眼了些。
不能露怯,不能露怯。
就像当初高中报道进入班级时一样,洛希在心底反复重复,果不其然,那些视线只是稍稍注视了一会儿就挪开了。
洛希松了口气,跟着赫尔曼走到大厅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接着,按照两人事先商量好的,开始留意这个宴会可以作为出口的地方。
大厅入口,侧门,通往厨房的通道,二楼的彩窗玻璃...
“莫尔顿。”
男人的声音伴着些许温热打在了洛希的脸颊上,她雾蓝色的眸子微垂,稍稍让开了一些,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一会儿咱们往楼梯的方向靠,撤离的时候从二楼跳下去,这条线路遭遇埋伏的概率是最低的。”
“也最容易观察跟上来的人都有几个。”
“你觉得呢?”
这个想法与洛希不谋而合,她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接着,她看向偏过头的赫尔曼,抿了抿唇,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偏过小脑袋,凑向他的耳垂。
瑰唇轻启,温热的话语似一阵风,抚着男人耳边细碎的发丝,飘入耳中。
清甜软糯,似圣玛格丽牌的冰淇淋,突地塞进口中,让人身体微微发颤。
“不要突然凑到我耳朵边说话。”
赫尔曼抬起一只手遮住一边的脸颊,偏过头垂眸看去比他矮上半个头,正仰着小脸眼神挑衅的洛希。
她的表情分明再问,怎么样,被突然袭击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眼底落下几分无奈,还藏着些许好笑。
赫尔曼举起手,示意自己投降。
洛希大度地放过了他,接着询问道:
“这场宴会的举办人是谁?”
因为不涉及血色玫瑰的计划,她只是略微压低了声音,并不担心有别有用心的人偷偷窃听。
赫尔曼偏转视线,朝一个方向点了点下巴,
“那,‘黄金’查普曼。”
随着洛希的目光移过去,她终于清楚了这个外号的由来。
在宴会大厅的高脚椅上坐着一个有着一头深蓝色头发的男人,他带着黄金铸成的面具,白底金边的华贵长袍,手指上还戴着几枚大小不一的宝石戒指。
那份由财富堆积出来的印象冲淡了他其余的特征。
正如赫尔曼所说,确实很有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