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板怎么还没搭好？”
“灯光师，准备。”
“一、二、三……喂喂喂。啪啪。好的，话筒没问题。”
“快把凳子搬上来，你要别人站着发言吗？”
图安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一边拿着搭建手册，一边指挥着形形色色的，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作为秦雪的助理……或者说公安局刚转正的无名小警，通常扮演的就是打杂的角色，就比如这次新闻发布会场的搭建。针对这次案子，政府要求三天内开一次新闻发布会通报一下进展，避免不必要的社会恐慌。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会有反效果了。
记者们肯定已经在第一时间拿到了昨天在特备科楼下那场丧尸大战的资料，尽管当时他们全都不在场，但他们总有特殊渠道获得这些消息，并且说的让人觉得他们就是战地记者一样。
据警方统计，这次战斗一共导致了17名被妖怪控制的百姓死亡，一人获救。警方受伤3人。
尽管这个伤亡数字在历次妖怪事件中并不算多，但最要命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警方射杀的。
其中‘罪魁祸首’当然要数秦雪和应游离。
所以包括图安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次不合时宜的发布会心存忧虑。
这时候，图安眼前忽然袭来剧烈的光线，视野一下子一片空白。虽然这里有灯光，但总体来说仍然是个十分封闭的空间，周围都用黑色的帘幕遮盖起来，要等到全部搭建完才会掀开。
这束光毫无疑来自大门方向，图安心里咒骂着，是哪个记者记错了时间，现在就到了？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刺眼的光芒，图安才渐渐看清那个站在大门口的人影。
“小雪？”
“嗯，对，是我。”秦雪边说边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次发布会你可以不用来。反正以前你都没来……”
“你说我不来我就不来啊，你是我助理还是我是你助理啊。”秦雪踮起脚，给了图安额头一个榔头，似乎想以此证明自己的‘上司’地位。
虽然这个榔头一点都不痛，甚至有些太……温柔了，但图安还是被这个榔头打的有点晕。今天的秦雪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平时的秦雪就算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会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的。
“小雪你……呃，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重副让我告诉你的，要是让重副知道你来了，他会骂死我的。您行行好，还是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难道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反正最后都会在电视上看到的。”秦雪双手交叉在胸前。
“小雪，我觉得你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我哪里不一样了？”
图安思考了一下，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你不会也被妖怪控制了吧。”
“我可去你的吧！”秦雪没好气的踢了图安一脚，“我要是被妖怪控制了，你就等着被我掐死吧。”
图安想了想，似乎确实有点道理。可是违背重副的话，放秦雪进来，那还是要被重叔掐死啊。前有秦雪，后有重副，此等绝境，兵法上是怎么说的？
“你就放心吧，我躲进后边的导播室里，重副不会发现的。就算他发现了，我承担责任，绝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图安知道秦雪已经打定主意了，再怎么劝说也没用。至于责任，图安当然知道雷鸣不会真的把怒火发到秦雪身上，最终受苦的还是自己。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平时就算是千呼万唤也不来的秦雪，为什么这次破天荒的主动来新闻发布会了呢？
“如果你非得要我给出一个理由的话，那我告诉你，我觉得这次发布会会出事。”秦雪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
“会出事？”图安立马如临大敌，“你倒是早说这句话啊，会出什么事？”
秦雪立马换上了人畜无害的模样，双手贴着后背，摇晃了一下身子，然后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
……
不过很快，秦雪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的补充道，“这是女人的直觉！”
“……还女人的直觉，行啦，你别给我添乱就万事大吉了。”图安觉得自己居然会蠢到相信秦雪的话，简直比秦雪还蠢。
“嘿嘿，那你继续，我去后台了。”
秦雪掀开黑色的帘幕，这个房间就是发布会的后台。这里有一个及其简单的化妆台，尽管今天用不上，因为登台的男人们从来不化妆。另一边的墙上挂着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显示的是官方摄像机所拍摄到的画面，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机。
秦雪随便坐在一个不太结实的木椅上，和现在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一坐下就是掏出手机，其他人也没有打扰她。
秦雪打开了那个神秘人的QQ，里边居然有一长串的聊天记录。
秦雪和柏陆聊了很久，从他的话里知道，这个QQ确实是柏陆的。至于自己什么时候加了秦雪好友，连柏陆自己也不知道。之前的聊天记录也没有，估计被删除了。
至于游戏的事情，柏陆更不知情了，他从来没有跟秦雪对线过。但是战斗记录的的确确存在。
于是一个假设呼之欲出，一定是妖怪控制了柏陆去做这些事，所以柏陆对这些事才没有记忆。
可是一谈到妖怪，柏陆顿时就没了影，就像当时在网吧那样，他抗拒回答。
「我们是警察，我们不会怕。」
秦雪试图给他信心，可无济于事。也不知道哪个妖怪给他施了什么魔法，他就认定了警方无法战胜妖怪似的，看来他是没见过自己的本事，那可不就得把他吓到精神失常了？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既然你见过妖怪，那你知道他的目的吗？」
「大概是想统治世界吧。」
果然不出秦雪所料，所有的反派都有一个伟大的理想。
「她给了我一些液体，说是要加进新研制的药物中。」
这个问题打开了柏陆的话茬，接下来不需要秦雪提问，他就把很多事情都坦白了。
秦雪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她？」
柏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妖怪，我当然拒绝了她的要求。但是她直接朝我吻了上去，那时候我在下班路上，周围没有人。」
「哇，刺激！」
「……我懵了，我活了三十多年，还没有遇到女孩这么主动的。」
「我也没遇到过。」
「可是吻完之后，我发觉有些不对劲。」
「你老婆就在旁边？」
「我觉得嘴唇有些湿润。」
「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普通的湿润，而是……她在亲吻的时候向我灌入了奇怪的液体。」
「……」
「她说我已经完了，我喝下的是剧毒，必须在3个小时内获得解药，否则就会死的很难看。要获得解药的话，就按她说的做，把这些液体加进新的药物当中。当时我一下子就慌了，没想到在现代社会居然还有人用这样的手段威胁人。」
「我也没想到。」
「于是我赶紧回到公司，甚至没来得及检验这些液体的成分，就把他们倒进了生产线中。」
「你怎么这么笨？」
「等我倒完以后，我才发现中计了。」
「我早就发现了。」
「她大笑起来，说给我灌入的液体其实根本没有毒，就只是水而已。」
「是不是水你也分辨不出来吗？」
「事后我也觉得蹊跷，我觉得那时候的我根本不像我。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我都不会信。」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了。」
「我同意。」
「然后她跟我解释了这些液体的用处。」
「难道她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就和你们调查到的一样。这些液体混进药物被人吃了以后，就可以强迫人寻找任何机会和工具自杀，然后获得这个人的控制权。」
「可你好像不太一样。」
「是的，我清楚的知道我还没有死。可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确实已经被她控制过了。」
「很奇怪。」
「我记得她还跟我说，这些药物不过是权宜之计，过不了多久，就不需要依赖这些药物了。」
「她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她也不可能把全部的计划告诉我。」
「那倒是。」
「你们警方明天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对。」
「那我建议你们最好加强戒备。」
「为什么？」
「……如果妖怪的目的是统治人类的话，那在公共场合，尤其是警方面前公然制造混乱，那肯定会对权威公信力造成极大的破坏吧。一旦人们不相信权威，那人类社会就会陷入混乱，到时候就会让妖怪有机可乘。」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样的场合每天都有。比起我们，显然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她没有这么多的实力，她只能从你们下手。」
「那你为什么还说我们战胜她？如果她只能向我们下手，那我们只要找比我们更强的军方不就好了吗？你在害怕什么？」
「……」
秦雪看见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一闪即逝，然后再也没有了柏陆的回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