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感到浑身恶寒，双手抱臂瑟瑟发抖，秦雪怀疑吸进去的空气是不是能冻结血管。这并不是因为星城，而是因为这个冷藏室真的实在是太冷了。
更何况今天她仅仅穿了一件短裤，白嫩修长的大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这股寒意好像还能顺着大腿流进肚子，秦雪还感到一阵一阵的胃痛。
这间冷藏室很大，放眼望去，一片雪白的景象，更加深了寒意。一排一排的储尸柜排列开来，每个储尸柜有一个成年男人这么高，可以存放七具尸体。一列储尸柜能存放几百局尸体。这间冷藏室少说也有两千多个储尸柜，更不用说还有其他的冷藏室了。
秦雪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现在自己就漫步在几千具尸体当中，好像被上千人不安的注视着。虽然这里白炽灯光充足，但仍有种误入了阴曹地府错觉。
“这里的每个储尸柜里都有尸体吗？”秦雪忍不住问道。
“并不是。”星城微笑着说，“这里一半的柜子都是空的。我们有五个大型的冷藏室，每个可以存放两千具左右的尸体。还有十个小型的备用仓库。十五个冷藏室加起来可以存放一万五千具尸体。”
“一万五千具啊……”秦雪感叹道，“南城真的会有这么多死人吗？”
“何止啊。”星城像是一个导游，热情的向秦雪解释，“光是南城城区内就有三百多万人，算上其他县，整个南城市里有八百万人。老年人占了八分之一，有一百万人。他们都是我们的潜在顾客。”
星城说这段话的时候，双手止不住的张开。意思就像是那一百万老人迟早会死在自己手上似的，这种精神真不知道说是病态还是敬业。
秦雪歪了歪嘴，表示有些无语。
“整个南城只有三座殡仪馆，我们是政府设立的，是最具权威也是最大最好的殡仪馆，而且邻近坟山，交通便利。因为有政府的补贴，我们的价格也最实惠的。我们承接的客户比另外两家加起来还要多。”
“其实我们每年接纳的客户远不止这么多。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不需要冷藏尸体，直接火化就行了。但是也有不少客户有特殊的要求，我们就必须为他们保存好尸体。”
“比如警方就是我们的一大客户来源。每年南城警方给我们送过来的尸体就可以填满半个冷藏室。有几年生意好了，一个冷藏室也不够用。”星城说这句话的时候，秦雪偷偷瞄了一眼重叔，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不过雷鸣终究在人情世故上久经沙场，即便他知道星城有意在秦雪面前说这些话调侃他，他仍然不为所动。
“不过好些尸体警方扔过来了，就再也没管过，白白占了很多地方，我们正考虑处理掉。”星城也看了一眼雷鸣，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现在还算是淡季，因为快入冬了，天气冷起来了，很多原本需要冷藏两三天的客户可以选择不冷藏，直接办丧事了。”
“所以你看，虽然现在这里一半都是空的，但是几个月前，这里还是爆满的呢。好多客户想挤进来都挤不进去呢。如果你们现在手头还有尸体，最好现在就送来，我们能立刻为你们安排，我们在淡季还有优惠活动呢。老人八折，孩童半价，免费入柜，永无后患！不在冰冻中长眠，就在烈火中永生！”
星城一脸骄傲的样子，仿佛在说你们别把尸体藏着掖着了，有的话就快点送过来吧。秦雪甚至猜想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业绩故意去杀几个人？
秦雪现在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关键是秦雪还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在说死人的事情，秦雪都有些心动了。可是谁会为了你淡季的优惠来光顾你的生意啊！秦雪忽然有些可怜起那些在夏天死去的人们……
真是个搞推销的人才，可惜入错了行，鼓励别人送尸体过来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是个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拒之门外的吧。
但是却又能一本正经的直言不讳，听上去还十分专业可信，几乎让人相信自己死了以后就该由他收尸。
明明是个妖怪，却出奇的敬业，真是自己的榜样啊。
“重局长。”就在秦雪的内心在不着边际的吐糟时，星城忽然停了下来，“这两个就是你们要的尸体，需要现在打开吗？”
雷鸣看了看两位家属，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凝重的点点头。
马上就又要看到死去的家人，他们的心情肯定十分复杂。
“打开吧。”
“乐意效劳。”
信息时代的科技成果也进入了为死人服务的领域。星城娴熟输入储尸柜上面的数字密码，然后又通过指纹解锁，柜子里弹出一个钥匙孔，星城这才用钥匙不急不慢的解锁柜子。
天哪，一个放尸体的地方比我家储钱柜还高级。秦雪心想。
“我们的宗旨就是为诚心诚意为顾客服务。”星城说，“三重安保措施就是我们宗旨的体现。”
他解开了锁，回过头，站在一旁，保持着职业微笑。
如果不是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妖气，秦雪还差点真信了他的鬼话。
但是此时，除了星城身上的妖气，秦雪还察觉到了另一种熟悉的气味。
雷鸣握住把手，拉开了柜子。两个人躺着的人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已经死了，秦雪还误以为他们只是暂时在这里午睡。
陈雨是一名大一学生，她的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据说当天她从各大药店分别购买了足以致死两次剂量的安眠药，因为政府有规定，药店不能出售太多的安眠药，所以她选择了从不同药店购买。显然是一次有计划的自杀，而不是误食或是心血来潮。
因此，她死的时候身体上没有外伤，她的家人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在睡觉，等到发现她已经没有气息的时候，才发现桌上那瓶瓶罐罐里装的是什么。
现在陈雨安详的躺在这里，像是一张小床。她面色红润，嘴角带笑，仿佛在做一个美梦。
殡仪馆不仅储藏尸体，它另一个很重要的工作便是为尸体化妆和防腐。
显然这个殡仪馆的化妆师手艺也不错。
另一具尸体叫柴阳山。是个高中化学老师，服用强硫酸而死，实验室里98%浓度那种。喝了硫酸的人不会立刻死去，硫酸会顺着食道进入胃部，然后随着血液扩散到全身。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人能亲身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器官和血管一步一步的被硫酸腐蚀。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大脑细胞还没死亡，喝了硫酸的人就会一直感受这种痛苦。
比起吃安眠药死的，秦雪更加不理解为啥有人自杀还要用这么痛苦的方式。
不过一转念，想到昨晚在宏尚公司看到的那具尸体，秦雪也就释然了。
这些妖怪真的是恶趣味。
比起死亡时的痛苦，对殡仪馆来说，更难的其实是尸体的复原工作。
因为妻子的强烈要求，化妆师尽量让尸体恢复成其生前的模样，好让家属出殡时不会看到一个发臭腐烂的尸体。
秦雪也从卷宗上稍微看到一眼。柴阳山死的时候整个身体惨不忍睹。不仅全身发黑发臭，而且许多皮肤也已经遭到硫酸侵蚀，变得膨胀而且出现黑斑。想必化妆师在修复尸体的时候不仅要还原他的皮肤，还要忍受尸体的恶臭。
真是一个艰难的工作啊。
现在的阳柴山看上去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他的内脏毫无疑问全是空的。现在他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身体里不知道被塞了什么东西。
雷鸣和秦雪对了对眼神，秦雪点了点头。
“他们的大脑里也有和以董事长一样的尸气。可是即便柴先生是因为喝了硫酸，硫酸侵蚀过大脑，但是这股尸气依然存在。”
“那是因为他的大脑根本没有受损。”顾星城微笑着说。
秦雪愣了一下，看向重叔。
“确实是这样……”重叔因为心虚假装咳嗽了一番，“当时我们也很奇怪，但是法医们给出的解释是硫酸把血管腐蚀以后，就没有硫酸能顺着血液流进大脑了，所以这才把大脑保留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秦雪说，“是尸气保护了他的大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