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浮出水面，双眸睁开，起身看到的是一片断壁残垣。
寒琅记得自己的名字，但其余的一切大多都记不起来了，只回忆起这似乎是一次“交易”的部分。
她赌输了，而失去记忆就是代价。
她应该是怎样的存在呢？
又为何会来到这种地方？
她好像是一位男性，
但现在她又似乎是一位女性…
她似乎一位强大的君主…
被众生称之为人神的君主…
唔姆，头好痛。
想到这里，寒琅的脑袋忽然一阵胀痛，似乎是在提醒她这不是她应该思考的问题。
可如果没有了记忆，连思考这些都成了禁忌，那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吗？
飒飒，一阵炽热的焚风吹过，带出了一些生灵的气味。
一个人，女性，均莫约二十上下左右，很年轻，应该还携带了铁器。
“什么人？”
在脑袋得出这个结论前，寒琅的身体就已经先行一步，她身子一弓，抽出腰间长剑四下搜集起有用的讯息。
“别怕，你应该还记得那桩交易。”
在寒琅双眸死死瞪着的阴影处，一个披着袍子的家伙从废墟中冒了出来。
她身上沙尘不少，但破败的袍子和围巾遮掩不住她的美貌。
那人身里侧似乎穿一件靛紫长裙，在袍子里诺隐诺现；浅葱色眸子和紫罗兰般的碎发也很是相配。
从修长圆润且富有光泽的指甲能看出来她其实保养的相当精致，只是处于某种原因套上了这么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袍子。
“你现在所承受的这些都是交易的一部分。”
还只是一部分？
寒琅想着将内心所有的疑问尽数吐露：“你是谁？我又曾是谁？我和你交易了什么？我会得到什么？”
“哈哈哈，得到什么？”那人似乎觉得这个问题相当好笑，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好一会才开口解释。
“你和我打了个赌，以互相作为赌注，而你输了，所以你是我的了，就这么简单。”
“你还没有回答我别的问题。”寒琅冷冷的开口。
愿赌服输，她接受。但寒琅讨厌这种态度，轻佻、轻浮，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傲慢。
“你就是你，一个名为‘寒琅’的存在，不是其他什么。
你的过去并不重要，忘掉了就忘掉了吧，关键在于未来你会做出些什么，这我很期待。
至于我，你可以叫我‘闪蝶’，或者直接叫我‘蝶’。”
名为闪蝶晃晃脑袋，似乎很享受这种对他人的说教。
闪蝶，寒琅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有些别扭。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个名字。”过了好一会，寒琅才吞吞吐吐的开口。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用于区分同一个种族内不同个体而创造的标签。
所以它具体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我就是我，你就是你。”
闪蝶似乎讲到了兴头上，说着将有些碍事兜帽脱下，也解开了封住口鼻防止沙尘进入的围巾，随手塞进腰包里。
此举更加让寒琅坚信闪蝶是故意要做出这种装扮来的，因为割裂感实在是太强了。
不说别的，光是那对镶嵌着宝石的镂空蝴蝶耳坠寒琅就很难相信在这种地方可以保养的如此精致。
但眼下，寒琅还是决定收敛自己的疑问与厌恶，尽量从闪蝶的嘴巴里套出更多的话来：“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没有丝毫犹豫，闪蝶立即解释：“思考。”
这个答案再一次让寒琅感到震惊，她预设了很多种答案，但唯独没有想到回是这一个。
而这么不假思索的回答也让寒琅不禁好奇她是不是早就等着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了？
半晌，寒琅才缓缓开口重复起那个字眼：“思考？”
“是的，思考。”闪蝶点点头打了个响指，继续解释：“在你这永恒不朽的剩下生命中思考，并以此来取悦我。”
“这可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这一次，寒琅没能忍住自己发自内心的厌恶，一个跨步想要抓住闪蝶的领子，毫不犹豫的唾弃道。
第一次，她对自己所谓的‘愿赌服输’的性格产生了怀疑——当然因为记忆的缺失，这也很难证明这种性格不是闪蝶强加给她的。
但下一秒，寒琅那双愤怒的手竟抓住了自己的领子，接着巨大的拉力令她腾空而起，在空中转悠了一圈后才重重落到了地上。
“很高兴你能认识到事情的本质。”
闪蝶拍拍手，似乎对这一切感到非常满意：“你得学会思考，去分辨哪些才是真正的你。”
寒琅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为了缓解尴尬，她选择对这个问题避之不提：“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青阳，至少战争开始前曾经是青阳，被十几发核弹正面命中就是这个下场，换哪个城市都一样。”
闪蝶说着耸耸肩，似乎并不想更深入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转而感慨起来。
“这些小家伙们乐此不疲的互相丢着这些大炮仗，直到所有想扔的人都死完了才消停。他们…”
“附近有人类聚集地吗？”寒琅冷冷的打断了闪蝶的似乎停不下的话匣子。
闪蝶噎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寒琅，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答道：“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一直走就是，有个叫丹宁的城市就在青阳废墟旁边。”
“谢谢。”寒琅边说边掸掉落进袖口里的沙子，无可奈何的道谢，向着西方迈步前行。
既然没法反抗，又是确实是自己输了，那落得这样一个结局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寒琅没有问具体的方位在何处，因为八成只会得到一个‘你猜。’的回答，剩下俩成则估计会是‘你觉得呢？’。
“挺好，那允许我先告辞了。哦，还有一件事，很抱歉把你的佩剑弄断了。”闪蝶说着指了指寒琅身上空着的剑鞘，但从她的神色与语气中寒琅完全没有感觉到有道歉的意思。
“所以你的灵魂中我替你准备了另一把武器，当你真正明白自己是谁的时候，你就可以拿出来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