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那家伙那家伙！！！”
在没有人注意的阴影里，一只黑色的小章鱼怒声咒骂道。
就算是怪物，现在的它显而易见也没有办法在垃圾堆里存活的方案。
各种“优美”的词汇从它的口中飘出。即便如此，它的怒火没有消退分毫。
“那家伙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我可从来没听过这座城市有这么厉害的魔法少女！”
被骗了被骗了被骗了。
那个神棍，竟然欺骗伟大的神到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小城市。
“什么绝境中的希望，什么唯一的可能性，全都是骗人的！该死的，就应该把那家伙也给吃了。”
它左右跳着，在不同的垃圾盖上弹来弹去。
这样的做法根本毫无意义，但至少不至于让垃圾的臭味染上身体。
“我可是奎亚艮，是要成为支配人类的伟大之神——竟然竟然竟然要在这种地方阴沟里翻船！”
它对着无边的黑夜高声疾呼。
没有任何事物回应它。
“无垢铃兰！本大人就算是死了，也要拖你个垫背的！”
虽然大放厥词，但它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根本坚持不过这个夜晚。
就凭他现在的力量，别说是吞噬人类了，就连最擅长的幻惑粉都用不出来。只剩下拳头大小的它，恐怕连路边的野猫野狗都打不过。
“本大人……难道真的命尽于此了吗？”
情绪给不了它任何力量，除非——
忽然，它眼光一闪。
————
那一瞬间，钟志健的表情变化了千百次。
迷茫，惊愕，恐惧……最后定格在了平静。
“我想我可以解释……”
钟可没有理会他。思维的齿轮彼此咬合，他在瞬间理解了一切。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铃兰刚刚在客厅里睡着，一转眼他叔叔就回了家，还盖着同一条被子在同一个地方睡觉。
就算事情真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铃兰前辈？你那边怎么有男人的声音？喂，前辈？”
少女的声音染上焦急，过快的语速以至于只能听个大概。
作为魔法少女厨，她的声音钟可还是认识的。
“枫糖小姐吗？”钟可压平了心底的讶异，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抱歉，铃兰小姐可能没有办法回应你。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困得已经睡过去了。”
甜蜜枫糖，橘色系的魔法少女。
在最新世代的魔法少女中，她是和无垢铃兰关系最好的。哪怕早已经出师毕业，不再需要和前辈魔法少女同行就能处理怪人，枫糖仍然经常缠着铃兰不放。
究其原因……
“那个，枫糖小姐？”
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许久，极尽冷漠，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才迟迟响起。
“喂，男人。”如同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一样，她十分轻巧地说，“你在哪里？给我等着，要是前辈少了一根汗毛，我让你全家都跟你陪葬。”
显而易见，这家伙是个极端百合女。
这也是为什么钟可如此坚信，铃兰是女性。
钟可瞟了眼面前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个不停的男人。从接过电话起，他就一直没停下过他蹩脚的手语——就算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含义，钟可也能猜个大概。
“那我说给你听，你记着。”
无非是不要让那个疯女人过来……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
在又重复了自己地址一遍，确认到砂糖正在赶来的路上以后，钟可挂断了电话。
“我都说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容易能开口，钟志健不吐不快，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解释？”钟可挑了挑眉毛，“你还能怎么解释？”
“我可以解释，我当然可以解释！”他指着自己的老式手机，“这不是我的，是我在地上捡的。”
钟可耸了耸肩。
“我想，枫糖一定会相信你的。”
钟志健终于不再做声。他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又给自己续了根烟。
“烟瘾这么大？你不怕露馅？”
“你不懂。”钟志健摇头，“变身以后什么味道都不会有。”
钟可眯了眯眼睛。
“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她受到的伤害，影响不到这边的我，我受到的影响，同样影响不到那边的她。呼——”
他徐徐吐出白烟，苦笑着继续说：“抽根烟而已，我想冷静一下。”
钟可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铃兰是他最喜欢的魔法少女，没有铃兰，他不会成为魔法少女厨，也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但他的内心，的的确确平静极了。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