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沫的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面色赭红，全身的每一丝肌肉都紧绷着，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来。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愤怒和不满，让人不禁为之一震。双拳紧握，微微颤抖，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那是情绪在激烈碰撞的表现，仿佛要将内心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
这一刻，他完全沉浸在了愤怒的情绪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为敌。那愤怒是如此强烈，如此骇人，以至于根本无法忽视，无法挪开视线。
“呼——”
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有一丝苦笑浮现在脸上。
“对不住了，”钟沫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尴尬道，“我本来也没想着找你抱怨的。没想到说着说着，一不留神就乱了心——果然，我心中的黑暗面还是太强大了些。”
他怅然若失地瞥了眼自己的右手，就好像那里寄宿着什么漆黑的邪恶力量，正在逐渐侵蚀着他的理智，蚕食着他的意志与决心。
“哼哼哼~不必担心，迷途者将回到应许之地，我以‘终末’之名起誓，你迟早也会回到你的地狱，就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腐烂发臭吧。哈哈哈——”
钟沫以一个颇具中二气息的姿势遮住了半眼，嘴唇上挑，邪魅一笑。
那个熟悉的人仿佛又回来了，却显得是如此的陌生。
三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干魔法少女这一行的时候，究竟遭遇了什么？
钟可不知道。他口中泛苦，记忆回溯，脑海中顿时浮现了诸多有头有脸的魔法少女身影，似乎每一个都能对得上钟沫的描述。
表哥真的变了很多。这一想法是如此的直观，而最为显著的体现便在于——
坏了，这家伙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钟可有些满头大汗了。虽然几乎没见过几次面，但在网络上和表哥的交流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在这三年间，他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依旧时不时地发表一些莫名其妙的中二言论。
什么寄宿在右手中的红炎龙，什么通向地狱的冥府之门，这些奇怪的字眼在他的发言中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却一直被钟可下意识地过滤并忽略。谁能想到，平日里在网络上和自己扯皮打滚，大谈特谈游戏与动漫的表哥，背地里却干着魔法少女的活计。
这太超自然了。
“时候不早了。”
钟沫看了眼手机，忽然站了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其实还想跟你再多叙叙旧来着……哎，这也是宿命中的选择，你我二人必须在这里分开了。”
他和煦的目光落在了钟可的身上，那是一种温暖而柔和的注视。
“就此别过吧。叔叔那边，我会替你问好的。”
没等钟可回复，他便二指并拢，潇洒地致意道别。
“等——等一下。”
钟可只能赶忙冲到了他的面前，拦下了他，“钟志健那家伙怎么了？”
三言两语中，他敏锐地嗅到了异常的气息。他们的叔叔钟志健几乎一直和钟可住在一起，这件事钟沫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应该是钟沫让自己给那家伙带话才对，怎么轮得到他替自己带话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钟沫苦恼地挠了挠头，似乎在纠结是否要将那件事给说出来。
“他最近需要休息。”沉思许久，钟沫终于憋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放心，没有什么大事。”
没有什么大事？也就是说，的确出了事对吧。
钟可瞥了眼自觉低下头的奎亚艮，心里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钟可点点头，“是在协会那边对吧？非相关人员不得入内，是这个意思对吧？”
钟沫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然后，你会来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协会的特殊调遣令。”钟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却重重地咬出了“特殊调遣令”五个字。
不同于钟沫的老家，钟可与钟志健所在的这座城市只是一座相对偏远的三线小城。
这座城市却有“无垢铃兰”与“甜蜜枫糖”两位魔法少女驻守，而在铃兰无法战斗以后，协会立刻派来了新的魔法少女接替了她的位置。
“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吧。”
钟沫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了下来。
钟可说对了，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便是接替一级魔法少女“无垢铃兰”，也就是二人叔叔钟志健的工作。一般来说，就算是当地驻守的魔法少女出现了意外，正常也不会调遣其他城市的魔法少女，更何况这座城市里还有铃兰以外的另一位魔法少女。
这一纸调令的确古怪至极。钟沫离开了自己的城市以后，他所在的城市就根本没有魔法少女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钟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钟沫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大声吼道。
咖啡厅内的顾客数量不多，但他们的视线也全都汇聚到了两人身上。钟沫频频点头哈腰，向客人与店员们道歉致意，随即很快就把钟可拉出了门，带到了隔壁的小巷子里。
“你疯了吗！”他气愤极了，“你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吧？别当魔法少女，这**根本不是你应该干的事情。”
钟可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结合后来的那几段情绪激昂的发言，他也明白了钟沫为什么给自己讲了那么多有关魔法少女的事情。这些当然不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了解魔法少女，也是为了让钟可能明白魔法少女到底需要面对什么。
二十三名魔法少女参与的特级怪人讨伐战，换言之，便是根本无法个人打倒的敌人。
“命名失踪案”，即便是强大的命名魔法少女，也可能在哪一天不明不白地人间蒸发。
钟可当然明白钟沫的用心良苦。
“所以，我不想当魔法少女，”他笑着说，“我只是想加入协会，并不是想要成为魔法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