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
“我知道。”
后勤组的姑娘面露苦色的凑到罗书身边，低声耳语了一声。
还没等她说完，罗书差不多也能猜得出来她在想什么。他看了眼手表，再看了眼舞台上的少女，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间还够，让她继续吧。”
“可是后面的时间会很紧张，另一位魔法少女……”
“她也没来不是吗？”罗书苦笑一声，“既然那位到了现在都没露面，我们这样等下去也不合适。枫糖愿意继续准备，就让她准备下去吧。”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距离最早的入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话虽如此，有时甚至四点就会有观众提前在场馆外排队，到了那种时候，继续彩排演练显然不现实。后勤组姑娘的意思，多半是希望趁着还有时间，枫糖能空出一点时间给另一位魔法少女准备——可别说准备了，罗书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有关那位魔法少女的信息。
干导演这一行，大牌的艺人他不是没见过。每每踩着最后的时间，在拍摄的尾声才姗姗来迟，非要浪费他人时间，彰显自己时间宝贵的明星艺人，他实在见太多了。
可演唱会毕竟不是拍摄影视剧，如果连彩排都不参加，实在难以想象那位魔法少女应该怎么熟悉这次演唱会的流程。
总不能是天才，看了眼剧本就明白舞台上会发生什么了吧？
就算是这样，她真的能配合好灯光音响，配合好舞台的环境特效？
罗书不明白。
但他紧紧地注视着舞台上挥洒汗水的枫糖，甚至于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应该是记录下演出中的不足，提供下一次改进的意见。
“魔法少女太棒了。”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忘记了身边就有别人的存在。
那姑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三十大几岁，快要奔四的男人，竟然对魔法少女，竟然对十七岁的女孩产生了想法。
“导演，我先出去望风了。如果那位魔法少女来了，我会进来通知您一声。”
她赶快找了个理由脱离了现场，就算罗书自己不尴尬，她已经快尴尬得脚趾扣地了。
如果是往常，罗书说不定会皱起眉头，想些别的工作安排给她。望风通讯并不是她的任务，这件事已经有别人去做，用不着她来操心。
可是他现在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舞台，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摸鱼的小算盘。
“好、你去吧。到时候记得叫人把台本给她。”
他目光炯炯，瞳仁里投射出纯粹的视线。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依旧没有移开视线，依旧注视着舞台上已经重复上演了数次的表演。
与普通的艺人相比，魔法少女简直占尽优势。
最显著的便是体质。演唱会本就是消耗体力的项目，枫糖虽然负责的是演唱会前半段的暖场，却也有足足一小时的时长，换做一般艺人，在完成一次彩排后至少需要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可对魔法少女而言，这件事似乎就像是慢跑一样轻松，在完成了整整三次的练习，足足一场半演唱会的时长，枫糖看起来只是稍微需要喘几口气的程度。
对人类来说超越生理极限的负荷，对魔法少女却只是洒洒水的轻巧事。更别提魔法少女能在舞台上使用魔法作为舞台效果的辅助，简直是天生的表演者。
不，这么想实在太侮辱人了。罗书不觉摇了摇头，就算魔法少女的体质优于常人，想要达到今天的高度，也同样需要长久时间的练习与准备。对艺人而言，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魔法少女平日还有对抗怪人的工作，她又是如何通过练习达到现在的程度的？
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百闻不如一见，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对枫糖产生了不小的误解，而现在越是看到她的演出，越是看到舞台上专心致志的少女，他越是惭愧自己先前的担忧。
他竟然担心过这么一个认真的女生，会翘掉关键的演唱会！
“舞台上的人是谁？”
“你蠢啊？本地人连自家的魔法少女都不认识了吗？”
“我当然知道是那个人……可是你不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吗？以前她是这个样子的吗？”
身后传来两名后台员工的窃窃私语。
作为刚刚诞生的新魔法少女粉，罗书正打算叫两人闭嘴，认真观看眼前的表演。可听到两人的部分对话，听到“她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他忽然来了想法。
虽然他了解了些当地魔法少女的情报，但他原本就对魔法少女不怎么感兴趣，再加上本人恶劣的名声，身为导演，他却真没看过“甜蜜枫糖”以前的演出。
两人的对话点醒了他。即使有些痛心，他还是掏出了手机，搜索起了魔法少女枫糖的名字。
“这什么软件？怎么播放视频还要下载它的。”
罗书皱着眉头下载了魔法少女论坛。看到手机管家没有弹出拦截信息，他才算是明白自己没有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捆绑软件，而是普通的正规软件。
只是他真想不到，会有一天要去论坛APP上看视频。
点击，搜索，观看最高播放视频。
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罗书翻阅起了更适合魔法少女厨体质的福音书。
“……”
只是看了个开头，他都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如果说现在舞台上的是青春洋溢的王道系偶像，那么手机屏幕里的人甚至连偶像都称不上。少女吊着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敷衍潦草地唱歌跳舞——虽然就专业性的角度看，视频里的枫糖表现恰到好处，她没有跟不上节拍，没有落下一个音调，看起来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
“态度”，罗书只能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个虚无缥缈的词来。
明明没有任何挑剔的地方，本人的态度却出现了问题，让整个表演看起来相当不情不愿。哪怕说舞台下有人强迫她登台演出，罗书都是相信的，毕竟视频里的表现就是这样的。
罗书原以为自己会不喜欢这样的演出。可那个视频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似的，强迫着他的视线没有从屏幕上移开——
说实话，罗书更喜欢认真的女孩，这也是他对枫糖产生改观的原因。
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审美观仿佛正在经受着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他莫名地觉得上面的表演没有一点问题，甚至优秀，完美！
看着视频弹幕上飘过的“我想让她抱憾终身”的字段，他似乎理解了自己现在的心情。
男人面色铁青地熄灭屏幕，痛苦地捏着鼻梁，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危险的想法，他暗自感叹一声。也许枫糖在一般大众的眼里名声不佳，可在独特的人群里，应该是颇有市场的。
他也算是理解为什么名叫枫糖的魔法少女到了今天还在服役。
可是，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台上，他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枫糖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虽然无论是那种的她，他都会全力支持她的选择。可为什么会是今天？为什么会在今天做出改变？
想到先前表演中似乎缺少的什么，罗书的表情僵在了半空。
该不会……是恋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