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
华服的少女脸颊绯红。哪怕是她也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便出现了一张人类的脸。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她银牙紧锁，从齿缝中挤出声音，“人类，你必须为你的行为承担后果。你……不，你和这座城市的所有人——”
“这不是没成功嘛。”
钟可悻悻地摸了摸生疼的嘴唇，打断了公主的发作。
两片柔软即将相触碰，在那之前，对方还是反应了过来，用手捂住了钟可。
虽然公主的外表与人类无异，她的力量却是实打实的。这还仅仅只是用手掌捂住嘴，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对钟可而言便已经宛如一发炮弹正中面门，冲击的余波差点没把她打得灵魂出窍。
钟可当然知道强吻不可能成功，一定会遭到对方的强烈抵抗。但实话说，公主的反应比她想象得还要慢得多，强大的怪人之主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意图，可自己还是就差一点点就要把初吻交代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了。
“那可真抱歉啊！”不知是对钟可的回应，还是钟可的想法，公主被气得直跺脚，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游刃有余。
一双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钟可，充满敌意的目光仿佛在说“不解释清楚就弄死你”这样的。
“不是只要让你觉得有趣就好了吗？”
钟可咧开嘴巴，笑了出来，“怎么样，这样够不够？无论是怪人还是人类，应该都没有人对你敢做这种事情吧？对你而言，这还不够有趣吗？”
总裁文里的总裁，可是对这一套爱得死去活来。
说到“有趣”，钟可脑海中便浮现了那样的场景。反正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的得了。
亲到了就是强吻怪人美少女，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她心目中永远的白月光。
“才不会！你要是亲上了，这座城市今天都得跟你一起陪葬！”
“傲娇已经退环境了，大家现在都喜欢倒贴。”
“才不是傲娇！”
“你看，又急。我有说你是傲娇吗？我只是普通地讲个道理。”
“咕呜呜呜——！！”
堂堂怪人之王，所有怪人的精神领袖，发出了类似小狗一样的声音。
表现的烈度如此之深，想必是没见过这场面吧？这样做，也算是表现了自己还有“有趣”的价值了吧？
“你—说—呢—！”
公主瞪了钟可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她估计已经死了一万遍了吧。
“难道堂堂怪人之主，所有怪人的领袖，竟然是如此不守信用，不讲道理的人吗？”钟可义愤填膺地拱了拱手，“今日我虽身死，日后也会化作鬼魂纠缠于你，告诉你身边的所有人，那位公主大人其实——”
“够了！我什么还什么都没说！”
公主心有不甘地咬了咬手指指甲，恶狠狠地道，“我可是度过了万年以上的光阴，无数历史的观测与见证者，我看见过王朝更迭，看见过骑士用火药粉碎城堡，看见过人类建起高楼……当、当然！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粒都多，我、我的追求者那也是数也数不清的！”
“而你也算是那群人当中最失礼的一个了！但我很仁慈，所以我才饶你一命的，明！白！了！吗！”
钟可用力地点头，尽可能不去思考语言逻辑中的漏洞。
天知道自己要是把这些破绽都揪出来，这娘们能急到什么程度。到时候也别说出去救人了，光是要和她纠缠就得花上大把大把时间。
“哼~！算你识相。”
她双手抱胸，并没有从钟可的心中听见质疑的声音。
这让公主稍微有些满意，便也没有那么生气。“咳哼，”她有模有样地咳嗽了一声，终于恢复了之前相对冷静的状态。
“你比我想得还要让人意外，也难怪那家伙会这么重视你。”
她吃痛地揉了揉额头，素手一挥便划出了一道金色的光带，“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这家伙多半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玩一玩的心态，反倒是我，有些应急过了头。就像那家伙说的那样，你的确有下注的资质。”
“还请别把我的筹码，输得太快了。”
她的这句话语气变得相当柔和，就连视线也变得充满慈爱。
……那家伙？
钟可刚打算追问，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虽然耳朵还在勤勉地接受声音，眼睛还在接收外界的光芒，但身体的确失去了控制。并非受到冻结，也不是麻木到动弹不得，全身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仅仅只是无法进行动作，仅仅是这样而已。
时间静止？
想到公主出现时的场景，钟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情不适合一次性说完，你还有你要做的事情，不是吗？”
“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选择。而你，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就当你是为了他人，愿意以身犯险吧，如果不是那样的话，那个女生未免也太可怜了。所种即为所得，所愿即为所报，付出的人得到回报，这才是理所应该的事情才对。
“至于别的事情，就留到我们在现实中见面的时候就好了。”
食指轻弹。
全身上下都能感知到那股无与伦比的气场。而在下一刻，静止解除，世界恢复了五彩的颜色，身体也因为受到那股力量，忽地倒飞出去。
“伙伴！”奎亚艮大叫道。
“诶？”张梓桐好像没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他呢。
在最后的视野残留里，哪怕钟可竭尽全力张望那个方向，她依然看不见那个人的反应。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才梦境的世界里，自己想象不了他的反应吗？
钟可无法理解原因。比起朝夕相处，自己的叔叔，只是最近才认识的奎亚艮，甚至于是今天才见到面的张梓桐，这些人似乎才是自己更加不熟悉的人。
梦境的世界是潜意识的反应。
或许在潜意识中，自己觉得那家伙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吧。
巨大的力量推着身体向着更远更外的方向飞速移动。那些梦境世界的物体，高楼与建筑，所有的物理结构都没有拦住身形半分，直截从中穿了出去。
一直到冲出了世界。
尽头到来，彩色的世界化作了一座浮空岛。所谓的尽头，似乎只是这片彩色世界的尽头，真正的尽头似乎远远还没有到来。
越飞越远，浮空岛越来越小，直指变成了一个彩色的小点，最终消失在了视线中。
徒留黑色的虚空左右相伴。
到底是横着飞出，还是从高处掉落，这种事情已经分辨不清了。总感觉像是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不停地下坠、下坠，但一开始的确是横飞出去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这种事情钟可已经分不清楚了。时间也许过去了很久，也许根本没有过去多久。
她只知道，虚构的世界终于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