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重新介绍一下现在的状况吧。
因为奎亚艮的作为,意外觉醒了魔法少女能力的钟可,为了完全解放力量,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珍贵的分身,从生理上彻底地变成了女孩子。既然如此,原本的学校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钟可只能选择转学,前往本市的其他学校就读。
学校嘛,天下的学校大抵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数不清的作业,严厉刻板的老师,与老师斗智斗勇的同学,所谓学校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所以钟可没有把转学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将选择学校的决定权交给了替自己准备档案的顾阿姨,自己则是好生享受了来之不易的假期——毕竟是将来会成为自己亲戚的人,就算只看在钟志健的面子上,再怎么说也不会坑害自己吧?
对吧对吧?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那个时候的钟可还不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
人生的馈赠,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码。如果想要得到某个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即便这个代价,她或许无法支付得起。
“就算家里中彩票了,也不准在上课开小差哦。”
被老师撞见糗事,放在以前的学校,已经够钟可的那群狐朋狗友鬼哭狼嚎好一阵的了。
如今耳边传来的却不是大大咧咧的哄笑声,而是相当轻浅的声响。就像是用手捂住嘴巴,强忍着不让笑声漏出来,却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当然,这不是感觉,而是现实。钟可的余光看见了几个女生恰如她想象的那样作出举动,而那些女生发现自己被发现以后,全都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当然也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在体谅转学生,不敢乱开新人玩笑——真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这一整间教室,整整三十人里没有一个男生。不只是学生,上至教师,下至清洁职员,这一整所学校从上至下都没有一个男人。
因为这是一所女校。
海城澜江女子高级中学,一所档次颇高,平均成绩就能让钟可体会到望尘莫及的重点女校。
就算给钟可一百个心眼子,她也根本想象不到顾阿姨会把她搞到这种学校来。变成现在的样子的确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钟可在心理上还是觉得自己更接近男性,小说、游戏、动漫,甚至是魔法少女,与男同学交流的话题自然是手拿把掐、手到擒来,可该和女同学聊些什么……
要是能弄明白这种问题的答案,她也不至于直到上个月才第一次牵起女生的手。
“把手机收好了,上课禁止使用平板以外的设备。把电子书翻到下一页,第九题你会做吗?”
刚刚来的转学生可能还不了解学校规矩,老师便好心地赦免了钟可的重罪,用回答问题代替惩罚。
她或许是好心。可她不了解钟可,更不了解人类的下限。
“嗯——”
钟可眼神坚毅地注视着书上的题目。她所有的脑细胞,所有的思绪全部牵扯于一点,全部,一切,能够想到的所有可能被分解、重组,再度构成全新的答案,随后推翻,再度重演。递归没有停止,在觅得答案之前,递归永远不会停止。
“你还没有翻页。”
老师冰冷的声音仿佛一杆重锤敲碎了梦境,“你该不会发呆了,没听见我说的话吧。”
就算是修养再好的女同学,对于真正好笑的事情也是按捺不住自己的。
教室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对不起,刚听到“你会吗”三个字脑子就宕机了。
钟可没办法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她只能尴尬地遵循老师的指导,操作着平板翻页。
而在看到题目的瞬间,她释然了。
“我不会。”她鼓起了勇气,理直气壮道。
温柔的脸上于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平和,老师面色阴沉如墨,她面朝白板,伸出的手臂死死地指着屏幕上的字迹,从牙齿缝里艰难地挤出声音。
“这题我刚讲过,就改了个数字!”
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数学老师,面对相同的事情都会破防。
钟可的内心惭愧了三秒钟。为了区区红包,她竟然浪费了宝贵的五分钟时间没有听讲,老师那么认真,那么负责,为什么我不好好听讲,好好学习呢!
……好了,三秒钟到了。这堂课还有最后十分钟,我必须充分利用这最后的十分钟清掉体力,下节课还有更重要的游戏需要处理。
虽然内心中是这么想的,钟可脸上还是表现出了羞愧的神情。
这让年轻且尚未见过世面的教师动了恻隐之心。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钟可的肩膀,终于放弃了继续“关心”钟可。
“米苏,你来讲下这道题吧。”
女生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熟稔地从粉笔盒里挑出一只**笔,用明丽娟秀的字迹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她的说明简洁扼要,在必要的地方说明清晰,在不必要的地方却也不只是一笔带过。
总之,就连钟可恍惚间感觉醍醐灌顶,有种自己都能听懂了的错觉。
宛如演出谢幕,台下的观众自发地鼓掌。那个女生的目光却荡开了所有掌声,直直地指向一个人。
“你听懂了吗?”她好像在这么说。
这会不会太明显,不说好了在学校里要假装不认识吗?
可那目光没有从钟可身上移开一刻。也许是误以为钟可还没有听懂,她皱起了秀气的眉毛,提起粉笔正要打算写得更仔细一点。
钟可只能用力地点头,米苏这才罢休。
而在她们俩都看不见的角落里,目睹这一切的路巧巧闹别扭似的抽动了嘴角。
“竟然……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就这样,钟可多灾多难的校园生活开始了。
作为“后勤保障与现场协调科”科长兼唯一科员,她的任务是在魔法少女需要的时候尽可能提供帮助。整座城市也只有两位魔法少女,出勤的任务自然不会太多,也不必拘泥于在办公室坐班,再加上本人也是学生的缘故,为了在白天也能及时响应魔法少女的请求,在顾采荷的安排下,成为了这所城市其中一位魔法少女的同学。
即便这对钟可而言,似乎称不上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