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
张梓桐的声音很轻，语气温柔，“要是你有什么想问的，不妨可以问问我们。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想……嗯，看在奎亚艮的面子上，我不是不可以告诉你。”
“虽然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但我们还没有交恶到那种份上，不是吗？”
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浅浅的微笑。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那宛如天幕的超大范围魔法，看见人格小姐被她用拳头打到怀疑人生，钟可说不定真的会把她当成什么知无不言的知心大姐姐。
不过话说回来，魔法少女用拳头战斗也太奇怪了吧？
“好，”即使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现实中的钟可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张梓桐的说法，“我想问问，您和奎亚艮是否知道一个自称‘恐惧魔人’的怪人？”
“魔人？”奎亚艮挑了挑眉毛，“堂堂怪人，竟然自称魔人什么的。它是得有多不合群？”
“也许是‘恐惧怪人’的名字听起来不怎么好听？”
“就算是为了好听，它付出的牺牲也太大了。但凡那家伙有一点脑子，也不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来。”
奎亚艮双手抱胸，冷冰冰地瞥了眼对面的钟志健，“喂，白色的魔法少女，你说是不是？要是怪人放弃了怪人的名字，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为什么要突然问我啊——”钟志健挠了挠脑袋，不满地抱怨道。
“因为我说不出来啊，笨蛋。”章鱼萝莉翻了个白眼，“所有怪人都接受了公主的瞥视，没办法把怪人的情报说出去的。”
“我……”
“算了，让我来解释吧。”
见钟志健还在推脱，张梓桐干脆开口替他回答道，“钟可同学，你知道怪人的起源吗？有一种流行的说法是，最初的怪人并不来自我们所处的世界，而是通过空间裂缝，碰巧落进了我们的世界。这些外来生物最初并没有得到我们世界的认可，而是被抑制力视为需要排除的异质，无论是生命力还是实力都大打折扣。”
“这个时候，是公主站了出来。她通过将‘怪人’的概念融入了我们世界的本源，让怪人得到了世界意志的承认，成为了这个世界可以存在的‘物种’。自此以后，怪人便可以在我们的世界自然诞生，它们的力量也不会受到抑制力限制，能够自由发挥出实力。”
“虽然代价便是从今往后，都必须接受公主本人的监视，不能作出任何不利于‘怪人’这一物种的举动。但比起受到抑制力限制，连性命都保护不了，即便是最低级的怪人都能做出判断。”
“换句话说，如果如你所说，那个家伙自称‘魔人’，而不是‘怪人’，便证明它根本就没有从公主那里取得这个世界的居住权。”奎亚艮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那可太有意思了。我还真想亲眼见见看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家伙。它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宁愿接受抑制力的限制，也不愿意向我们清廉正直的公主大人低头。”
“原来如此，居住权吗？”
钟可卡壳的脑袋终于重新转动起来。虽然张梓桐的解释十分详细，奈何钟可一个月前也还是麻瓜，根本听不懂她口中的专业术语。什么“概念”啊，“物种”啊，听得钟可一愣一愣的。
配合上奎亚艮的比喻就清晰多了。“怪人”的称呼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居住权，这些非人生物只有通过自称“怪人”，才能正常地存在在世界上……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那些觉醒超能力，与人类敌对的原人类为什么也要自称怪人？他们原本不就有居住权……啊不，被世界承认了吗？”
钟可想起了秦文。直到觉醒超能力之前，秦文都只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类。按理说，他们肯定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属于拥有居住权的人。
像他这样的原人类，为什么也要自称怪人呢？
“所以说，这只是一种流行的说法。”张梓桐摇了摇头，“它的确能说明许多怪人由来的始末，但更加具体的细节，我们没有了解与确认的手段。”
“就用我来举例吧。”
奎亚艮清了清嗓子，将钟可的视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公主大人她在各种方面的管理都相当宽松。基本上只要自称‘怪人’，就能够正常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不管是杀人放火，忠实地履行怪人的职责，还是像我这样，违背了怪人与人类敌对的基本定义，私下与人类交好也好，公主大人都置之不管。”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要是以为公主大人什么都不管，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加重了语气，忽然严肃地说道，“有关于怪人的基本逻辑，像是怪人的由来，最初的怪人，或者是公主大人的来历，我们怪人只要试图交代出与此相关的情报。无论情报真假，只要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就会立刻死亡，无一例外。”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猜测。即便有怪人愿意帮助我们验证结论，它们都没有办法逾越公主的视线，将任何有关的情报转达给我们。只要是怪人，都做不到这件事，而不是怪人的人，又根本没有机会获取到那个公主的情报。”
张梓桐则是作了总结，下定了一个在钟可看来相当偏激的结论。
不可能便意味着可能，至少在小说的世界里是这样没错。不管是怎样的描述，所谓的“不可能”也只不过是累加在可能之上的前缀，仅仅只是强调此行的不易与艰辛，并不能真正说明什么。
或许加上迄今为止会更适合些。这样一来就不是作者吃书，而是主人公创造了历史。
自己可是和传说中的怪人之主有过一面之缘，这么看来，自己说不定就是揭开怪人谜团，还世界真相的故事主人公。那个“恐惧魔人”想必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他也不会宁愿接受抑制力限制，也要摒弃“怪人”的头衔。
这么一想，似乎燃起来了？
“呐，小可——”
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钟可，回过头来却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
还没等钟可想问，为什么钟志健的脸色突然差成这样，对方却抢先开口道，“听叔叔的好不好。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凹陷的眼窝与布满血丝的眼球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心情。
即便是钟可，也从未见到过自己的监护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是他魔法少女的身份暴露，那一天的他的表情也只不过是“世界末日！”“完了，完了！”，差不多这样的感觉。
可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的脸上却露出了央求的表情。明明他每次撒泼打滚，向钟可哭着闹着借钱买烟，口口声声说着“这是最后一次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现在却有根本上的不同。
他无比认真，决心好像钢铁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