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前的息月堡…尚没有建造那座直通云端的高塔。
这座城市通常寂静无声,渔民捕鱼,男人们深入丛林捕获野兽,一轮湛银的明月准时悬挂上空。
“玛蒂,今天学校放学很早喔。”
双手捧着托盘的小女生回眸一笑,亚伦向酒馆主央求,托他的身份,玛蒂立即换下围裙,欢快的走出酒馆。
两人在后门的阶梯处并排坐下。
“休息时间咯,亚伦哥哥今天又在学校学到些什么了?”
“今天啊,记录了满满一本的贵族们之间流传下来讲给民众听的故事。”
亚伦摊开一本华丽的手记本,指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字迹,虽然玛蒂不识字,但仍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这些故事很有趣呢,都是各个家族里有名的少爷少女思念爱人或征战疆场的事迹。”
亚伦又翻一页。
“我最喜欢这篇,读给你听喔。”
“好耶。”
「出生于名门望族的少女,本该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可她天生倔强,为躲避家族联姻,在月黑风高的某天夜晚,毅然决然离家出走,连一位随从都没带。」
“嗯…什么是联姻啊?”玛蒂问。
“就是两个不认识的人要结婚喽。”
“噢~那随从呢?”
“这个嘛,大致就是伙伴的意思啦。”
「接着,少女一路风餐露宿,度过了一段贫苦且非凡的生活,最终找到了她为之奋斗的目标。」
“是什么啊?”
“你太着急啦…”
「少女路过无数城堡,海湾,一路前行,最终抵达了世界上最后一座人类城市,息月堡。」
“这不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吗?”
“对呀,所以我才喜欢这篇,这位少女曾经到过我们居住的地方,并在这里偶遇了一位行事不羁的吟诵诗人。”
「诗人没什么才能,相比较此地的其他大作家们,他编写的故事只算得上蜉蝣一物,没激起千层浪,也没太多人愿意深入了解。」
“这个诗人是谁呀?”
“呃…我也不知道,老师没说,故事里也没说。哎呀,不要打岔了,马上就到了故事的高潮。”
「少女仍旧露宿街头,在银月升腾的泉水湾旁,静静的思考着。」
「吟唱着赞颂神明的歌声,打断了这适合沉思的温和良夜。」
「少女似乎听出什么别样的思想,一时之间泪流不止,并出现赞扬诗人。」
“我听不太懂,她为什么要哭呀?”
“这个嘛…在外漂泊这么久,大概是想家了吧。”
「没有太多话语,俩人一拍即合,即刻出发前往月亮栖息的世界,朝着息月地带前进,在他们之前从未有人敢于翻越那里的群山。」
「诗人和少女日久生情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咦?好仓促的结局。”
“这个其实是我加上的啦,因为没有人知道后面的事情,刚好我又很喜欢写些什么就想着给这个故事一个结尾。”
玛蒂嘻嘻的笑着,调侃着亚伦。:“亚伦哥哥其实是喜欢故事里的少女吧。”
亚伦一下子羞红了脸,絮絮叨叨的重复着没有。
噗通!
从天而降一人,砸倒在两人面前的草垛堆,玛蒂慌忙前去查看,结果发现是个喝醉的女人。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笑着,酒精真是比魔法还要厉害的产物。”
两人把她搀扶进酒馆,一直待到了深夜。
“嗝…啊…好难受啊…嗝。”
见女人醒了过来,亚伦递上一杯水给她顺了顺喉咙。
“谢谢你啦,少年。灰影无以回报,自当远去。”
接着踉踉跄跄起身,就要出门。
“姐姐你还是多歇一段吧,现在已经关门了,睡在我房间里没事的。”玛蒂扶着她,对这人十分好奇。
“哎呀呀,真是麻烦两位了,只是我真的无以回报。”亮亮口袋,里边比女人的脸还干净。
“不要钱,不要钱,学校里教导过我要助人为乐,何况把姐姐你丢在草垛里睡着也不好吧。”
女人左右摆了摆手指,“少年啊,草垛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床喽,阿拉拉~睡醒起来有些手脚无力呐…”
“我去切些面包和果酱来。”玛蒂说。
“等等少女,其实只需一杯啤酒啦,我们这种流浪者身子里的骨髓都是酒味。”女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酒了,我马上给你端来。”
亚伦打量着这个外来人,他在这里生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自己叫不上名字的人。
“大姐姐,你叫什么呀?”
“无名之辈,叫我影子就行,你要是肯尊重我那就叫我游侠,嘿嘿,很酷对吧?”
“喔…好奇怪的名字,这里这么偏远从来没有外地人特意来,啊…你不会是…”
亚伦紧张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
“是什么?”
“呃…小…小偷…”
“哈哈哈哈哈哈。方才不是才看过我的底细吗?我可是一个子都没有啊。”
“耶?那确实,对不起这么想你。”
玛蒂小心翼翼的踱步,端来了两大杯酒和一些食物。
女人立即开怀畅饮,畅快的长吁一声,风卷残云三两下就吃了个精光,随着最后一口啤酒下肚。
“好厉害,这可是两个人的份量。”
吃饱喝足的女人似乎不着急出发,观望了几圈,目光最后锁定了桌子上华丽的记事本。
“让我瞧瞧贵族小学生们都学些什么呢?”
大致翻阅了一遍,悻悻地低下头,显然她没什么兴趣。
“字好丑…依我看这些故事全都是假的,哄小孩的,哪有不变的完美结局…尤其是这篇。”
女人指着亚伦编写结局的那篇文章。
“结局应该是两人都死掉了,或者少女死掉,或者诗人死掉了,这样的故事才更有信服度。”
亚伦和玛蒂哭丧着脸,:“为什么要死掉呢,让她们幸福的生活不好吗?”
女人微微扬起了嘴角,似乎正等着他们这样说,“给小朋友们瞧瞧真正有意思的故事。”
她从挎包里扒拉出一本卷边严重,书皮完全脱落的日记本。
没有过多的赘述,第一章便是死亡。
「我看到了神迹,明亮,随之而来的是悄然无声的死亡,中了这招,我的身躯顷刻间化作尘灰。」
注明———绝唱。
“看不懂,他中了什么?”
“一颗魔法火球,砸中了他。”
“然后呢?”
“死掉了。”
“那他是怎么写下这段话的?”
“我写的,那时我在他身旁。”
玛蒂无法理解,这对她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才对,可她嘻嘻的笑着一点也不在乎。
“过往就如他死后飞散的烟尘,用再多愁思也无法续上。”
“大姐姐,你好厉害。”
“嘿嘿,厉害吧。”
那女人收拾好挎包,“今夜过后我就要去更遥远的地方。”
“更远?还有什么城市比息月堡更远?”
“笨蛋,谁说旅行只能去城市,明天一早我要去那里。”
目光透过窗口,所至之处便是河湾后的群山。
那是命令禁止翻越的地带,从没人去过也无任何关于那边的记载。
“嘿嘿,正如同第一位尝试拔出圣剑的勇者,万众瞩目到失落而归,需要的只是上前一步的勇气。”
“大姐姐,你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