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日,晨
在七天的狂轰滥炸里,可以说相当混乱。至少有十二人陷入恐惧症当中。我们只能把他们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
然后到了今日,凶猛的炮火突然停熄。在避难所外,是犹如死一般的静寂。此刻,还是凌晨四点三十分,距离总攻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立刻爬到地堡上层——外面因为长时间的轰炸,导致硝烟弥漫、烟雾重重。即使是兽人也只能看清百米内的情况。在这之外,则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迅速架设好重机枪,往水冷枪套里注水。
铁丝网完全被打烂。连一点渣都不剩。于是我和卡特,一人抓住一卷铁丝网,配合其他战友将铁丝网展开。布置完毕后,我们返回机枪巢。
突然在这个时候,我们哑火多日的炮兵终于开火了。
这回也该轮到他们尝尝炮弹的滋味。我想。
此刻离总攻还有一个小时。
我们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弗兰克、贝格尔和我操纵重机枪——卡伦和约翰娜担任射击手——卡特为机枪换装枪管,克罗普则传递弹药。
我穿上那件堑壕胸甲以及堑壕附加装甲——在我们的钢盔上有两个螺丝帽,专门用来固定这个。
完事后,我看向克罗普:“怎么样?紧张吗?”
“不会。只是,能不能让我操纵机枪啊?”
“不行。”我反驳他。
“切——那为什么贝格尔就可以?”
这句话引来卡特一记拳头:“别废话!要不是你们两个没人会装枪管,不然我就自己上场了。”
自从在避难所里的时候,卡特就变得有些急躁。他很生气,一心只想干掉对面。
“抱歉——”
大家不再说话。我们等待着白雾消散。
此时,距离总攻还有五分钟。在这五分钟,无人区里再次发出无声的寂静。我们非常清楚,双方的炮兵正在调整诸元。
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越发沉重。没有任何动响。直到我听见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五秒、
四秒、
三秒——时间到了。我隐隐约约听到此起彼伏的哨子声。
炮弹再次呼啸而过。这次它们落在第一道战壕与第二道战壕之间,形成一道火墙,阻拦后方支援。
我抓了抓把手。深呼吸。只要白雾里出现敌人的影子,我就马上开火。
接着很快,我们看见无人区里的第一批敌军。我们原先预想的是,敌人会进行迅猛的冲锋。然而,令人吃惊的是:白雾之中,王国军的士兵居然排成一对长列、左右看齐,像火枪时代的步兵一样向我们走来。
卡特当即讥讽道:“他们在小瞧我们吗?现在可不是上世纪啊——”
在敌人出现的那一刻,我们就立即开火了。
我们将枪口抬高至四十五度角,形成抛物线,让子弹像炮弹一样落在指定地点。
子弹如雨滴般从天空落下。敌人慌忙避开,却发现无处可藏。他们根本不知道子弹是从哪儿来的。
而在射击的过程中,我看见机枪子弹从一个人的锁骨穿进,然后从手腕穿出——
我们如同割草般收割着王国士兵的生命。而友军也开炮了。
那些士兵像积木人一样,被炮弹击中后砰的一下四散开来。在他们原先的位置上,一团血雾飘散在半空中。
我几乎没有松过扳机。因为敌人即使伤亡惨重,也依然一排又一排的补上去。他们的兵力就像是从田里摘的一样,无穷无尽。
机枪已经过热,即使隔着手套,我都觉得自己的手要被烤熟了。卡特一边取出枪管,一边痛骂着:“他妈的,烫死了啊!”
这种情况即使加冷水也没用——过不了多久,水也会被煮开——再加上装填阻碍,我们无法完全阻止敌人靠近。
就在这时,机枪突然升起白腾腾的水汽。恐怕是枪套里的回流管破裂了。
但就是这水汽暴露出我们的位置。在同一时刻,一名狙击手立即锁定了我们。
一颗阴险、精准的子弹向我们飞来,一下打穿卡伦的肩膀。
即便我很想检查她的伤势,但目前的情况不允许我这么做——敌人更加逼近了。一旦停止射击,我们都得死。
可之后又一颗子弹“嗖”地飞过来——还是同一个人——它打中贝格尔,一击毙命。
我们只能放弃这里。而其他的机枪巢也被王国军用人命逐一击破。现在是近身战的时候了。
弗兰克发出指示:他和我、克罗普一起留在地下通道里阻击敌人,掩护我军有序撤退;卡特则背着卡伦,趁炮火停熄,跟友军一起向第二道战壕移动。
我拿起冲锋枪,让克罗普和我一起。弗兰克单独行动。
我和克罗普猫着腰,在各个通道里迂回着。每次交由克罗普往通道里扔手榴弹,待爆炸后,我再快速钻入其中,用冲锋枪解决敌人。而王国军在狭小的隧道里用不了步枪,只能使用手枪反击。火力和冲锋枪完全比不了。
我们边打边退。逐渐退出第一道防线。
在克罗普丢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后,我们立刻奔向后方——弗兰克从另一边钻出来。全力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