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莱姆镇和蒙莫朗西州发生的事件,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短短两天时间,就是各种动乱,异像和自然灾害。
可一切的灾难都在照亮整个黑夜的刺眼光芒,震颤整个夜晚的凄厉嚎叫和一场惊天动地的8.6级地震中结束。
加罗帝国的王都和邻国曼尼亚王国的王都都有强烈的震感。
地震加上动乱,一周之内,蒙莫朗西州五分之二的人死亡。
据后世的历史学家统计与估算,地震直接造成的伤亡,有83万人。
如果算上后续的人祸,伤亡在240万—330万之间。
因为这场地震直接引发了曼尼亚王国的内乱,最终导致了曼尼亚王国的改朝换代。
自东方宰相的改革后,整个世界再一次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莱姆镇发生了什么,我们只能从罗伯特•基里尔•德•蒙莫朗西的手记中窥伺真相的一角。
这是关于莱姆镇事件的唯一一份文字资料。
“老爷,原来您在这里啊。”
玛丽希斯端掉一个绿教窝点后,她发现了被囚禁在狭小铁笼中的罗伯特。
他的面容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那种曾经高高在上的自信和傲慢已被彻底击碎。
当罗伯特听见玛丽希斯的声音后,他立刻直起身子,双手紧紧抓住铁栏,指尖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玛丽希斯?!真的是你啊!”
玛丽希斯打开了铁笼还用治愈魔法给罗伯特治疗伤口。
“老爷你怎么这样了?”
罗伯特说到:“全是邪教徒,骑士团和村镇里全有他们的内应……唉……都是我的错……”
罗伯特回忆着人们的愤怒和村民的唾骂,他垂头丧气地靠着玛丽希斯坐在地上。
“老爷,大小姐已经把局势稳定下来了,今晚或者明天就能结束,老爷亡羊补牢,为时还不算太晚。”
“塔维尔她做什么了?!”
“大小姐……”
玛丽希斯犹豫了一下。
“大小姐把所有的人都杀了,种植绿之神和吸食绿之神的人一个都不留。”
罗伯特惊讶地说:“她怎么能这么做!”
“大小姐没有给任何解释,我和埃米尔也只是执行命令。当然大小姐也亲自动手了,她说她会想办法尽力弥补自己造成的悲剧。”
“她亲自动手!”
玛丽希斯点了点头。
“她人现在在哪儿?”
“大小姐和埃米尔现在应该在莱姆镇。”
恢复些许精力后罗伯特决定前往莱姆镇,哪怕玛丽希斯极力劝阻罗伯特说,州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专门处理,罗伯特也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塔维尔为了筹措资金购买种子和粮食,抵押和变卖了蒙莫朗西家族的大量家产。
为了领地内的稳定还制定了新的税收方案,土地分配方案和城市规划方案。
但这些方案真要实行,必须由罗伯特来推动,毕竟塔维尔不是现任。
“我可以和塔维尔一起回去。”
玛丽希斯为了赶时间,只能无奈地抱住罗伯特跑向莱姆镇。
因为运用了魔法,玛丽希斯的速度比马还快。
塔维尔和埃米尔赶路时还能说说话,罗伯特和玛丽希斯因为强风连说话都说不了。
罗伯特一度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落山。
随着玛丽希斯的前进,罗伯特觉得空气愈发的阴冷。
擦过耳朵的呼呼的风声里也出现了一些微妙的杂音,沙沙,咕咕,咚咚,它们伴随着罗伯特心跳的节奏的时隐时现。
越前进,那些杂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视野的黑暗突然被透过眼皮的白色光亮取代。
捂着眼睛的玛丽希斯跌倒在地,她怀里的罗伯特飞了出去。
扒在地上的两人的动作惊奇一致,双臂抱着头把脸埋进土里。
没过多久,他们就感受到了大地之下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震动,但很快,这种颤抖变得剧烈起来,就像是一头苏醒的巨兽在地底翻滚。
周围的树木和枯草似乎也在恐慌中摇摆,尘土和碎石被震得四散飞扬。
罗伯特在震动中飘了起来,玛丽希斯也是如此。
不知为何,天崩地裂的震动声从大地转移到天空,刺眼的光芒也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
也多亏这个身影,罗伯特得以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黑夜亮如白昼。
天空与大地失去了它们原有的界限,发生了一场颠倒乾坤的奇观。
原本稳固的大地开始上升,而蔚蓝的天空则缓缓下沉,整个世界仿佛被倒置了。
天空中的云朵开始下坠,它们不再是轻盈的白色或灰色,而是变得厚重而浑浊,仿佛是一片片天空的碎片。
地面上的岩石、土壤和植被,连同那些建筑和道路,开始脱离原本的位置,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上漂浮。树木和草叶在空中摇曳,根须朝天,花朵在空气中绽放,一切都显得颠倒而超现实。
罗伯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重感,他惊恐又好奇地观察着这个颠倒的世界,随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动。
他看见了挡住刺眼光芒的那个身影——怪物的身影。
直视怪物的一瞬间罗伯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疯狂。
它的身躯庞大而扭曲,覆盖着不断变幻的阴影,仿佛是黑暗本身凝聚而成的实体。它的四肢似乎不受自然法则的约束,时而伸展得异常细长,时而又缩短成一团不可名状的形态。
它的眼睛如同深渊中的火焰,闪烁着不可直视的光芒,而它口中发出的是深沉而悠长的吼声,宛如夜幕下最原始的呼唤。
失去了听觉和触觉的罗伯特心跳加速,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他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与自己的恐惧作斗争。
在快速换气和胸口被撕裂的痛苦中,罗伯特失去了意识。
很明显塔维尔帮助了罗伯特,视觉的奇观能让罗伯特诓骗自己这是幻觉。
不然在怪物嚎叫的刺激下,他的理智绝对会灰飞烟灭。
当罗伯特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一棵被折断的大树下,身旁有着昏迷不醒的玛丽希斯,和另一位黑发魔女。
他环顾四周,这里的地貌环境已经完全陌生。
山体因为滑坡和地震,样貌变得千奇百怪。
大地上的裂口和新出现的河谷,让罗伯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他熟悉的一切都被破坏。
留给他的只有不安,恐惧与未知。
“你醒了啊。”陌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一个白发红瞳的女性,拖着一只巨大魔兽的尸体出现在了罗伯特的眼前。
“在下名叫露娜·维希尔,算是这次事件的幸存者之一吧。”
在判断眼前的女性应该是位魔女,也并没有恶意后,罗伯特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罗伯特·基里尔……”
露娜故作惊讶的说:“原来是领主大人啊。”
“这里是……哪儿……”
露娜撕扯掉魔兽的皮,用着手里的剑轻松肢解魔兽。
“莱姆镇。厉害吧,完全看不出原貌了,天崩地裂,这可都是是您女儿的杰作呢。”
罗伯特不可思议的看向四周。
“塔维尔,塔维尔在哪里?!”
这时,露娜升起火,开始做烤肉。
“消失了,她完成了使命就消失了。”
“使命?”
罗伯特对这个词表示疑惑,很显然他忘记了塔维尔死过一次的事实。
“她死而复生恐怕就是为了阻止发生的这一切吧。虽然很可惜,不过她还是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罗伯特回忆起他昨天看到了怪物,身子不住地发抖。
如果是那个怪物,这些损失确实是最低的损失。
可是他依旧无法相信,她的女儿能战胜那个怪物。
罗伯特向露娜问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但露娜的回答是:“谁知道呢,我也晕过去了,不过在晕过去之前,我看见塔维尔小姐还站着,身体发出亮光。我醒来后发现我自己在一处裂口下面,寻找幸存者找了一天也只找到了三个。”
她的话非常模棱两可,可又确实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直觉告诉罗伯特,露娜绝对有所隐瞒,但是他也不可能问出来一丝信息。
因为露娜在事件的最中央,受影响最大的她居然最早苏醒,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而罗伯特呢,在莱姆镇的外延受到波及,到现在才醒。
活动身体也十分勉强。
两人的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不可能,她明明……”
“罗伯特先生,没有谁能够死而复生,塔维尔小姐的复活确实是神迹,但是神迹也有代价。您应该感谢您还能获得一个多月的快乐时光。而我的朋友们……”
罗伯特知道露娜提及的是猎巫运动。
这让他只好闭嘴,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不能让露娜不悦。
“抱歉……”
露娜往火里加了一些柴,便再次离开。
半躺着的罗伯特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和燃烧着的火苗打发时间。
“真是优哉游哉呢,我在那里照顾人你就在这儿偷窥是吧。”
在满是淤泥的原树林里,露娜见到了塔维尔,这是她们两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呐,你的风干架子,还有烤肉架子,我刚做的。”
塔维尔把刚用树枝做好的几个架子交给露娜。
此时的她完全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娇小的身材,搭配上星蓝色的头发,湖水蓝的眉毛和宝石蓝的眼眸,使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梦幻。
“这副身体还习惯吗?”
“毕竟是我吃掉了两个怪物后自己做的身体,还挺适应的。”
露娜回忆起那天夜晚的情况。
那时泡泡化的塔维尔把马尔斯玩弄的奄奄一息,这时出现了搅局的夜吼者,
它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模糊而诡异,体格非常巨大,四肢强壮而有力。整片树林在它的脚下如小草一样渺小。
它有着类人形的身体长着锥形古怪头颅,以及流体般的身体,结构上似人非人。
每一步落地都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颤动,仿佛整个森林都在为它的降临而颤抖。
它一出场就踩死了马尔斯这个战争之神,并让安吉莉卡昏死了过去。
露娜依旧安然无恙,不过她的眼睛变成了蓝色。
在意识清醒中她看见了泡泡与怪物的战斗
那是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战斗,各种奇观的展现超出了露娜想象力的边界。
但不知为何她能理解眼前发生的各种现象,塔维尔施展了哪几万种魔法,夜吼者用了哪些神通,她居然能一清二楚。
伴随着知识的涌入,露娜大脑开始颤抖。
为了避免她死掉,塔维尔让七窍流血的露娜失去视觉,并把她丢进了地震造成的裂口。
再次醒来时,塔维尔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所以你觉得这样好吗?”
“不知道呢,但我的这个选择是最不坏的选择吧,尘归尘土归土。”
塔维尔说:“塔维尔小姐得到了应有的归宿,死而复生的事用我的解释报到神殿的话,她说不定能变成圣女得到供奉。我留下的东西也能更好地推行。”
“那些受灾的人呢?”
“我会尽力补偿。”
看着塔维尔露娜的表情变得相当怪异,她说:“你不应该变得越来越人的……”
“我被阴了,人的脑子人的肉体,还有那位塔维尔小姐的意识。”塔维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当然还有一部分你,这让我不得不像人啊。”
露娜苦笑了一下,塔维尔并没有说明自己是怎么被阴的,但如果能做到这种程度,那绝对是一个和塔维尔实力接近的怪物。
差点死过一次的露娜可不会对这个人和塔维尔的这段经历产生任何好奇。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呢,或许从新视角来看这个世界会很不错,而且收集知识也很有趣,时间很长,接近永生的你多一个朋友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个我的,”塔维尔犹豫了一下说:“父亲,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可真会使唤人呢。”
“我给过报酬了哦。”塔维尔微笑了一下,但这个微笑中带着几分悲苦。
“你的翻译很有趣,如果实在不能理解词汇的话,欢迎来图书馆找我。”
“好好好……”
说完话的露娜想翻一个白眼。
“还有你们小可爱要来找你们了,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塔维尔交给露娜两张之后就消失不见。
徒留露娜扶着额头在原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