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算是畅通无阻。
等找到大叔时,他正坐在电梯一旁的长椅上吃着打包的炒面,有几根短短面还粘在了他的嘴唇旁,再加上灯光下显现出的反光,显得更加油腻了。
“大叔,你和那些社畜一样呢。”
手插在大衣的兜里,停在大叔面前。
“等你吃完再说,现在还早,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很多时间...好...”
把大衣脱下,坐在了大叔的旁边,让身体完全由椅子支撑,感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没有微风,没有落日,座椅也很硬,并不舒服。
即便如此,在这末世,也算得上是休息了。
久违的感觉,思绪流向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世界被神入侵了。
其实说是入侵,倒是不怎么合适,准确讲,只是被那些所谓的“神”当作了博弈的战场。
人命如同草芥般,在神与神之间的战争被无情割去,尸横遍野,血雾弥漫。所谓的绞肉机,也许就是如此吧。
我亲眼见过神明之间的战斗,很有趣,可是我已经不记得是哪个神赢了,或者说是都输了。但这些不重要了,神明死亡后留下的灰烬被融入进世界,无尽的大雪也从第一个神明死亡时开始。
一开始并没有人在意那些雪,只认为是普通的大雪罢了,认为只是单纯阻碍了生存。可是,那些接触过了“大雪”的人,往往都在一周内毫无征兆的变成了怪物。
“怪物”,这是其他人给出的说法,我其实并不认同。与之相反,它们的样貌反而是我所想知道、想要了解的,最原始,最为“欲望”的模样。它们大多已经失去了人的基本骨架,化为了一团肉,或是一滩液体,或是些许不规则的像是拼装出来的“结构”。
即使是那些有着人的样貌的,大多也是扭曲地无法直视。全身满是肿瘤,或有着如同树杈般不停延展的多出来的手,或被调换了位置的身体组织......相比之下,只是草草地长出了多几个身体组织的怪物,反而是最为正常的。
这场灾难被人们称为“荒漠之灾”。
荒漠所代表的不是环境,而是人们绝望的内心,以及无法望见的,绝望的未来。
这些变异一直持续到第三位神明的死亡,她像是带来了新生般,让少数淋过了大雪的人拥有了些本属于她自己的一些特殊能力:拥有奇迹般治愈能力的血液、远超了常人的视野、能远超英国大理石的力量……
所有人都魔怔了,为了所谓新生,争先恐后地让自己完成变异。有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人是为了弑神,但不论如何,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
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位神明死亡,或是离开,大雪才算是停止,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
剩下的人已经遍体鳞伤,但依旧是齐心协力,将一位神明的尸体为基底,修筑出了一座大厦。
这些便是我所记得的,荒漠之灾面貌了。
我已经不记得大厦被建起多久了,但自从被赶出了下层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再回去过了。
我的身份证明换了又换,从这个我,又成为了那个我。
我已经太久没有目标了,久违的感受到了对生命的威胁,这才让我重新开始对世界重视。
与大叔相同,与所有人都相同,我珍视自己的性命,所以我有必要重新回到下层,甚至重新面对隔绝了不知道多久的大厦外部。
于此同时,我也抱有一种期待,期待着见到无数次突变后的怪物个体,它们是否会如我所预料的方向发展进化。
我有好奇心,极其需要满足的,甚至能称为偏执的好奇心。为此,我才需要大叔。
但大叔不会在路上等我,我需要主动找寻。
“啪。”
大叔合上了快餐盒的盖子,将筷子折断后一股脑塞进了装快餐盒的袋子中,将它作为了垃圾袋。在准备给垃圾袋打结时,大叔突然一愣,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兜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把纸巾丢弃之后再给垃圾袋打了个结。
大叔的动作尤为别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因为我在场他才选择了用纸巾擦嘴,而不是就留在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