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业余的小说家。
本职工作是在一家公司里当社畜,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想透露。
只是能保证每天五点准时下班,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在回家前,我会去一趟菜市场和超市把晚饭的材料买好。
我租的房子是一般的那种租金便宜的小平房,最近唯一让我头疼的地方就是这里快通地铁了。
随之而来的也一定是租金上涨。
回到家后我开始淘米煮饭,等过了半个小时后开始准备切菜。
烧热了油,将肉和配菜依次下锅。
翻炒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出锅了。
一碗小炒、一碗米饭就是我的晚餐。
晚饭过后,我先去洗了个澡,在洗完澡后我就坐到了卧室里的桌子前。
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点开小说网站,看自己写的小说今天反映怎么样。
大概就是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很久了。
有时觉得很满足,有时觉得很空虚。
总的来说我还是觉得过的很幸福。
不过今天我打算做些改变。
因为,我打算将自己正在连载的小说给切了。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写的已经偏离了自己的本意。
再者【成绩】也不理想,没有利益可以压榨。
比起后者而言,在我心中前者的占比更大。
所以今天我打算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9月份的夜晚还是相当炎热的。
如果温度能有用声音来描述的话。
那热的拟声词就是蚊子【嗡嗡】扇动翅膀的声音。
冷……大概就是空调【咻咻】吹着冷气的声音了吧。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8点,大街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往的走着。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晚饭,有没有像我一样安然的在街上散步。
人不可能用意念交流,互不相识的嘴却成了阻碍。
我摸着路缓缓的走着,像是自由自在的猫一样。
走着走着,自然就走到了公园里。
公园里有许多的老大爷在练着气功,也有很多大妈在军事演武。
但这都不阻碍我,因为公园是大家的不该由我独占。
况且我也知道能独占的地方,一条正对着湖面的长椅。
那里的路灯坏了,由此也没人愿意坐在那里。
湖的对面,一片光彩夺目的城市在跳着舞。
水面闪动着羡慕的光芒。
我并不羡慕、我热爱这份幽黑却不死寂的宁静。
但我也觉得远方的光芒美丽,就这样相视而望的坐下感觉很好。
不凑巧的是,好像有人坐在这里。
这下尴尬了。
他和我一样喜欢靠着长椅的边角坐。
只不过他在左,而我在右。
现在起身说句【不好意思,没看见你】感觉或许也有些晚了。
如此尴尬,我只能打开手机装作和朋友聊天的样子。
眺望远方的美男子人设已经被他所枪。
我再扮演就有些gay里gay气了。
【啊、你好。】
他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主动对我打招呼道。
【啊、你也好。】
我放下了手机回答道。
没有路灯的光芒,我和他只能借助远方的余光看清对方的轮廓。
只是这样简单的打完招呼后,他便继续眺望海平线不在对我过问。
真是神奇的人,他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个不知名的时空穿越而来的人一样。
和当今现在的人一点也不相符。
我的老年中二病又开始发作了,忍不住的想将他臆想为哪个穿越剧的主角。
有时候网文的套路写多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的思考方式也受了影响。
但总觉得面对这个奇妙的男子,我可以放下那些想多了的事。
原本来到这里,我就想看看湖面。
看看远方。
如同他不在乎我一样,我也将他视为无物。
就算有人路过也没事,反正那么黑又看不见我的脸。
【其实、我是打算在这里自杀的。】
他忽然开口道。
被他这么一说,我吃了一惊。
【那我打扰你了吗?】
【没有。】
【为什么要自杀呢?】
被我这么问道,男子沉默了一会。
【因为我想要自杀。】
【自杀一般都是有理由的吧。】
听到他这样用结果来回答原因,我反而觉得奇怪。
【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
开导人这事我可没干过啊。
【因为我想要自杀。】
他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像是让我意思到他是真的只是想自杀一样的强调着。
【没有人会为了自杀而自杀。】
我摇了摇头。
【那你能说没有人会为了活着而活着吗?】
男子忽然这样反问了我一句。
我刚想反驳,话语到了嘴边却被不成器舌头搅散了。
最后也只能哑口无言。
【如果为了活着而活着成立。】
【那为了自杀而自杀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他抬头望着星空道。
我沉默了良久,才做出回应。
【可以。】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对方的。
就像我写的小说一样,有人喜欢,有人觉得一文不值。
看气氛有些凝固了,男子又开口道。
【你呢?你有想过自杀吗?】
男子对着我问道。
【没有。】
我果断回答。
【嗯、你是正常的。】
【那你就不正常了吗?】
【我可是想自杀的人…】
【人想自杀……就能说是不正常了吗?】
我对他反问道。
【对大家而言,应该算是不正常的吧。】
男子低下头说道。
人生在世都有许多压力,你永远不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是否现在正背着一座泰山。
而你也可能成为压死他的鸿毛。
我想得饶人处且饶人是对的。
而那些被压力压垮的人也只是不走运而已(也许吧)。
【可我并不觉得你不正常啊。】
【因为你不了解我。】
【但你所说的大家,不也包括我在内吗?】
【谢谢你,陌生人。】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我只想和你说明白这个道理。】
【想死是正常的,人都会有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
【也就是低谷期。】
我曾经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期,但那不是想自杀,而是想杀人。
可冷静下来又会觉得那只是在意气用事。
庆幸自己当时没那么做。
【我不是的。】
男子否认道。
【想死只是你在意气用事而已。】
【不是的!】
这次男子的声音更大了。
让我有些受惊。
但此刻,我不想表现出来。
【抱歉。】
男子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
【我没有生气。】
我淡淡的说道,凝视着远方繁华而敞亮的光芒。
海的那边耀眼万分而没有一丝阴影可以顾及,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你会怕黑吗?】
我开口问道。
【完全看不见就会怕。】
【怕摔跟头。】
男子回答道。
【我也会怕黑。】
【但我的话…要更幼稚一点。】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不会笑你的。】
【我也不会。】
我望着水波粼粼的湖面说道。
【怕黑是人类的本性。】
【你我都是这样。】
【怕死也是人类的本性。】
【为了活着而活着说难听点就是怕死。】
【说好听一点,叫在生活里寻找自我意义与价值。】
【其实都只是遵从本能罢了,没什么可以指责的。】
男子无言的点了点头。
【既然怕死是本性,为什么你又想要自杀呢?】
我顺着话继续问下去。
【因为我想要死。】
男子终于改口了。
【你不害怕吗?】
听我这么一说,男子笑了笑。
【我怕啊。】
【但我更怕半死不活的样子。】
【因为我得了绝症啊~】
他像是很自在一样的说出了这句话。
让人感觉他像是觉得得了绝症很开心一样。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这种话。】
我不由得有些难过。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我再问一遍好了。】
【你为什么不想死呢?】
男子重新问道。
我挺直了腰板,拿出了第一次面试时的那种气魄。
于是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感觉现在的生活还算不错。】
【尽管还是没有找到女朋友,但是这样感觉也够了。】
【每天的生活很稳定,也有足够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不仅如此,我的父母还健在,我得肩负起赡养他们的责任。】
【我的命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而且我还想要享受生活。】
【还有想干的事……】
我想写出我珍藏在我心目中的那本最棒的小说。
想要让人读过后发自内心的称赞它。
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呼~】
听完我说的话,男子忽然笑了起来。
【干、干嘛啦。】
一下子说了那么多,我感觉也有些不好收场。
而且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那可是我的肺腑之言哦!
【没有、就是觉得你是个很知足的人。】
【而且是个好人。】
久而久之男子平静下来再次说道。
我的嘴角咧了咧,好人卡什么的我再也不想收了啊。
不过对方是个男的的话,就勉强一下吧。
【我没有你的那种想法。】
【可能我是一个很不负责的人吧。】
男子看着湖面里自己的倒影说道。
【既然这么想了,就负起责任别自杀了啊。】
我继续开导着。
【不过果然还是不行。】
男子淡淡的说道。
【我已经很累了。】
【老实说在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后,我真的是轻松了不少啊。】
【以前背负着的压力全部一扫而空了。】
男子是带着笑意说这话的。
我不好去评价。
【就这样,过了一段很轻松的日子。】
【我感觉也该差不多了。】
我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
【你不要逼我报警。】
注意到气氛到位的我说道。
【你这样做和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男子依然平静的说道。
【人都会死。】
【但是选择怎么死那该是人的自由。】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不错的死法。】
【这就是我的幸福。】
【谢谢你。】
他的眼中反射出了许些城市的光亮。
这一小寸淡淡的光芒,就像是他身上最后的净土一样。
我不愿让这寸净土被黑暗吞噬,但这灼热的光芒会要了他的命。
他像是一只飞蛾,寄身与黑暗却寻求着光亮。
双目之中只有那团温暖又致命的火。
由此不顾一切,疯狂的向着那团火飞去。
我紧紧的握住了手机,随时都可以打妖妖灵。
可仔细想想。
这样是否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残忍呢?
这样做是否又尊重了他的意志呢?
他不像是一时半会气冲过头的样子,如果强行制止他自杀这是否又是一种【**】呢?
人是社会宝贵的劳动力,就以社稷的角度去看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不支持人自杀的。
而且还会带来一系列的麻烦后果。
比如他在这里去世了,或许这个公园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这里会变成有人自杀的怨念之地。
不用说公园了,连周围的房价可能都要受到影响。
为国为民或许我现在应该马上报警。
按道理上来说…这或许是最【正确】、便捷的做法。
但我想也这是一种最漠不关心的做法。
嘴上打着坚持社会基本原则的口号。
但其实……
我只是个有点自私的小屁民罢了,爱国之心没有那么宏伟。
其实啊……
我也有我自己的是非对错判别观念。
老实说我没法认定他的【错】。
所以……
我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做出了我的决定。
【再见了,笛卡尔。】
我朝着他给予分别之语。
听见我这么叫他的男子,像是笑的肚子痛一样。
【你、你叫我什么?】
【笛卡尔。】
【为什么?】
男子疑问着。
【是因为……】
我向他说明了原因,男子笑的更加厉害了。
【那么再见了……猫先生。】
男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说道。
那是我的别称,别说、他还起的蛮像样。
【嗯,再见了。】
我朝他挥了挥手道别,走的时候还不忘记走猫步。
就像只真正的野猫一样来,一样离开。
数日后的早上我被警察找上了门,因为我是笛卡尔死前最后接触的人。
我要到派出所去录一份口供。
听说他们说笛卡尔的死因,是服下了毒药。
毒药的源头还在查,不过这就是另一个案件了。
当天下午我才从派出所里出来。
一出来我的肚子就饿的不行了。
今天也稍微改变一下。
晚饭去外面下个馆子吃吧。
不过今天因为请假而少了一整天的工资啊。
还要去外面吃饭感觉有点大亏啊。
唉……没办法。
这就是当社畜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