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对阵法知之甚少,所以“破而后立”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清楚。原本想详细的请教一下陈书画,却见他又闭上眼睛,双手掐着一个怪异的手势,不知在做什么,也就没敢再出声打扰。
她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走远一些,到了下坡处,才放松了神经,抬起手臂抻了个懒腰。
眼前,很远的地方,有着连绵的模糊的青山。青山之间,一条大河蜿蜒而至。又在不远处折了方向,奔向远方。
姜薇歪着头看着那条长河,想着河里会不会有鱼呢?又看向河流的尽头。那里是一片胡乱的涂鸦。如果自己走过去,是不是也会变成涂鸦?
姜薇坐在草地上,肆意的猜想着,却并没有好奇的去尝试。
师尊说:“天才起于好奇,蠢货死于好奇。”
姜薇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也决然不是个天才。所以,好奇心什么的,一直都有,却从来不敢“轻举妄动”。
坐的累了,她便顺着山坡倘下来,望着蓝天白云,嗅着青草的气息,竟是有些昏昏欲睡。微风拂过,更添困倦。终于,姜薇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一直睡了很久,姜薇终于醒了。
天竟是黑了。
漫天星辰,璀璨迷人。
“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幅画。”陈书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姜薇吓得一哆嗦,猛地坐了起来。待看到陈书画,不禁嗔怒:“你有病啊!忽然说话!吓死人了!”说罢,才意识到自己对着一个精神病患者撒了起床气,顿时紧张的不行。
陈书画却并未生气,只是依旧盘腿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说道:“画星星,特别难。”
“呃……”姜薇不懂作画,所以也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陈书画说道:“就像数字。瞎编的数字,越多,便会越像是瞎编的。”
姜薇没有瞎编过数字,所以不能理解。
陈书画继续说道:“一开始,用星星点缀星空的时候,不论点哪里,都感觉像是刻意为之。星星越多,越感觉像是假的。”
姜薇想了想,半开玩笑的说道:“那就闭着眼睛画嘛。”
陈书画笑着点头,“试过,也试过随意的甩笔落墨,都不行。”说罢,抬手指向远方的河流,“就像这条河,如何蜿蜒曲折,我也是研究了很久。”
姜薇不懂作画,也不喜欢。干笑一声,想换个话题,随即问道:“你……放他们走了吗?”
“通道已经打开了,他们需要自行走出去。我怕他们找不到,还特意告诉了他们。又怕他们不信,更画了你的模样……”
姜薇先是一愣。
“画了你的模样”?
这是什么意思?
是伪装成了自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姜薇有些哭笑不得。
她十分怀疑周云泽和一条龙会反其道而行。
……
外阵。
不久之前。
古井中的水又回流了,甚至不见了。
一切恢复如初。
周云泽和一条龙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周云泽守在古井边,心中想要跳井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这么一直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做为一个修真者,畏首畏尾又像什么样子?
他咬咬牙,看向一条龙,想让他跟自己摈弃前嫌,一起下去,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可此时,一条龙又看似轻松自在的躺到了那斜坡上。
“王兄,要不要一起跳下去看看?”周云泽问。
“要跳你跳,我是不跳。”一条龙回答的很干脆,更怪笑道:“你赶紧跳吧。就算是不幸死在了井里,能跟前妻生同床,死同井,也是很浪漫的,对吧?”
周云泽气的脸色铁青,他觉得自己必须澄清一下了。“我从未与她同床!你不要胡说了!”
一条龙闻言,琢磨着难道周云泽早就知道姜薇是太阴传人,所以和自己一样,没敢睡了她?心思一转,决定再试探一下,随即取笑道:“你们是夫妻,竟然从未同床?”
“是!”
“啧啧啧,那真是可惜了。”一条龙胡扯道:“你是不知道,姜薇的床上.功夫,可是了不得。即便是我这种龙精虎猛的男人,都差点儿招架不住……”做为一个山匪,一条龙用十分粗俗的话,对姜薇的全身上下的“手感”做了点评,最后又说道:“周兄是不是深有同感啊?”
周云泽鼻孔出气,他实在是没兴趣跟一条龙聊这种低俗的话题,咬着牙说道:“周某从未碰过她的身子,也毫无兴趣!”
对她的身子不感兴趣?
那就是对她的功法感兴趣咯?
看来这周云泽八成是早知姜薇是太阴传人了。
一条龙心中思量着,正要再套一套周云泽的话,却见他抬手示意。
“打住吧。”周云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说正事儿。此处阵眼,应该就是这古井了。你真不要与我一起下去看看?非要在这里等死吗?”
“周兄先跳,你跳了,我就跳。”一条龙笑着说道。
周云泽冷笑。
他相信,自己若是先跳了,一条龙会不会跟着跳下去,可就不一定了。这厮到底还是想要自己给他做探路石啊。
如果是亲近之人,为之做探路石,倒也无妨。可一条龙这厮,就是个山匪。为他做探路石,周云泽有些不甘心。
他一时赌气,干脆往古井的另一侧而行,表示自己绝对不做探路石的态度。
一条龙瞥了一眼周云泽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相信,周云泽应该是快要撑不住了,肯定是会做探路石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他也不着急。
胡想一阵儿,忽然想起了从姜薇那里得来的玉简。
闲着也是闲着,不妨看看这玉简里有什么秘辛。
于是,一条龙取出玉简,灌入灵力,开始观看其中内容。
咦?
竟然是一段影像。
影像开始还有名字:“高.清无.码尘宗姜薇青云斗现场裸.奔完整影像。”
这名字……
什么意思?
没等一条龙反应过来,便看到了姜薇出现在画面中。
奇怪了,这是很多年前的影像吗?
姜薇竟然还没发育……
诶?
这是……
什么情况?!
终于,一条龙把影像看完了。
他错愕的起身,坐在草地上,愣了好大一会儿。
又拿起玉简,再度观看。
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再看,再沉默。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一条龙起身,走向周云泽。
刚走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他本想问问周云泽“姜薇有没有个双胞胎弟弟”。
可又想到那影像中确切的说明了是“尘宗姜薇”,后面并无“她弟弟”的后缀。
所以,就只能问周云泽“姜薇是男是女”了。
但是……
刚才还跟周云泽吹了大牛……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是要承认自己吹了牛,承认自己娶了媳妇之后窝囊的没敢睡?还是承认自己对男子很感兴趣,并且付诸行动了?
好像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而且,事实的真相,更“凄惨”:堂堂潜龙寨寨主,抢了一个男子做压寨夫人,还误以为他是太阴传人,所以一直没敢碰一下。被周云泽带走之后,还只身犯险来抢……
太阴宗从不收男弟子,所以,姜薇不可能是太阴传人!
一条龙感觉自己的智商和脸面都被姜薇扔在了地上,然后狠狠的践踏了一百遍。
可想而知,等这件事情传开了之后,自己一定会成为天下间的笑柄!虽说自己一向脸皮厚,可是……脸皮厚不代表不要脸啊!
正当一条龙懊悔愤怒之时,脚下的大地陡然间震颤起来。
像是地震了。
咔嚓——
以古井为始点,东西两侧的大地,竟是出现了一条裂缝。
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有水从缝隙里涌出来。
最西边的天空好像是被人随手撕破了一般,破口之处,水倾斜而下。
突然遇到这般变故,一条龙和周云泽不由的慌了神,想到之前井水被青草染绿,此刻自是不敢随意的触碰天上落下和地底涌出的水。故而赶紧寻了高处躲避。
好在天上的水和地底的水都没有胡乱的流淌,而是在地上裂缝中汇聚,最终形成了一条河。长河蜿蜒远去,不见尽头。
很快,天空之中,水止住了。
破口处,留下了一片空白。
是的,一片空白。
不是天空,只好似是什么也没有,如同一张白纸。
“喂!你们俩!”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
是姜薇的声音!
声音好似是从原本古井所在的位置的河水中传出来的。
一条龙和周云泽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到了河边,竟是看到河水中,有个人影。
是姜薇!
像是站在岸边的倒影,更像是在河水的“另一面”。
周云泽眉头紧蹙,心中惊异。
一条龙同样十分惊异,但再次看到姜薇,复杂的心情,盖过了惊异。视线落在姜薇胸前,不免好奇:塞得是什么?
“你们现在顺着河流往西,一直到尽头,进入那片空白处,便可以出去了。”“姜薇”交代了一句,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
画外苍穹,内阵。
姜薇无聊的揪着地上的野草,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说道:“有个关于你的传闻,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两个高手在这里厮杀……”
陈书画安静的听着。
姜薇笑问:“那玄铁神针,是你的法宝吗?”
陈书画摇头,说道:“我妻子的。”顿了顿,又道:“那东西,不叫玄铁神针。”
“啊,叫什么?”
“山河钗。”陈书画说道:“山河钗是由两枚簪子合成。当年落下来的,是其中之一。”
“那是‘山簪’还是‘河簪’?”
“是阴簪。”
“嗯?是不是叫‘山簪’、‘河簪’比较合理?”
“就叫阴簪、阳簪。”
“为何?这样的话,合一起不是该叫‘阴阳钗’吗?”
陈书画看向姜薇,就像在看一个白痴。想了想,开口反问:“村里有个娃,名叫狗剩儿。你说合理吗?”
姜薇挠了挠头,感觉被问住了。想了一阵儿,猛然明悟。“不对!有问题!就好比一条狗是黑色的,你不能给它取名叫‘大黄’吧?有悖常理啊。”
陈书画笑问:“现在修真界的规矩这么多吗?给法宝取什么名字,都有人管?”
“嗐!也不是。”姜薇有些哭笑不得。“行吧,山河钗就山河钗吧。反正不是我的,叫‘粪钗’也无所谓。”
“那叫‘粪叉’。”
“……”姜薇白了陈书画一眼,说道:“那‘粪钗’呢?拿出来看看嘛。”她便是要坚持说是“粪钗”,赌气似的。说话的时候,还把手放在了小腹上,颇有些威胁的架势。无它,主要是被陈书画怼的有些不爽。
陈书画哪里知道她的小孩子心思,只是微笑道:“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