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云门别后

作者:Alan那 更新时间:2024/2/27 11:43:39 字数:2065

若耶醒时新月恰挂在窗边,她推开窗,以看见更真切的月色,道:“江月年年望相似。”

“师妹你醒了?”厅堂的云居雁听见动静后道,“被褥和衣裳我放在床上,你看见了吗?”

若耶推门而出,“多谢师姐,我等盥洗过后再换上。”

云居雁招呼若耶喝茶,“吃过晚饭么?没有的话先吃些茶点,我去煮面。”

“先前在山主那吃过了。”

若耶抿了茶,入口的是醇厚而回味经久香气,“这么厚重的感觉,是铁观音么?”

“师妹说的不错,是我托人从家里带来的。”

见若耶尝了绿豆糕,云居雁问:

“味道怎么样?时间晚了,所以我选了糖少的。”

“很好吃,虽然没那么甜,但口感得到了突出,这种入口即化得感觉很棒。”

“是吗?”云居雁道,“我还担心师妹吃不惯。”

茶水添了两泡后,茶点也吃完了,云居雁整理好器具,说:“茶具我放在这边,师妹日后想喝了就自己泡吧。我先回房间了。”

“师姐晚安。”道安后,若耶亦回房拿衣裳,准备前往静室。

静室有两间,离主屋远些的挂着木牌,上面刻着“居雁”二字,“看来这是师姐常用的了。我的在另一边。”

仅比体温稍温些的水淋在头上,又顺着发丝落至身上,若耶的思绪回到了云门寺。

“师父,我早课做完了。还有《坛经》,我也背下来了。”僧衣僧帽的若耶对正在扫地的老和尚说。

老和尚法名有谅,其转身道:“很好,这样我也更放心了。”

若耶上前,拿过有谅和尚手里的扫把,边扫松针边说:“师父为什么一定要若耶离开云门呢?”

有谅和尚指地,说道:“正如打扫落叶。”

若耶低头看,对答云:“习静师父要云游去。”

又指山林,“尽是真如。”

“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若耶说,“我已学过这个了。尽山河大地皆是吾之法身。”

和尚摇头,“山河不在镜中观。”

临行将近,若耶失去了打谜语的心思,决意直言:“为何师父从来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落草了也。”有谅和尚眼观鼻鼻观心。

若耶剑锋相逼,“若耶在云门居住六年,跟师父学经二年。”

“习了《金刚》《心经》《楞伽》《坛经》等修多罗,悉数能颂;且三月炼精化气,这还不够留在云门吗?”

有谅和尚叹气,“般若不作心外求。”

“是若耶心会的修多罗。”

有谅和尚夺过扫帚便打,“我要你这弟子作什么生!?”

若耶吃痛,错愕地望向有谅。

有谅和尚视而不见,回身打扫,说:“汝不合我道。褪下僧衣,去别处求法吧。”

思及此处,若耶掩面,任水流肆意冲刷。

当日若耶听闻有谅和尚言语,回房后闭门不出,可直到月上枝头,才有人来。

是尼僧习静禅师,她敲门问道:“若耶?”

“二师父。”若耶开门。

习静见若耶眼睑发红,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我……”本已抑制住的心绪奔涌,若耶泣不成声。

“没事,没事,慢慢说。”习静将之拥入怀中,以手轻拍若耶背部,又以奇异、低沉、令人安心的语调吟唱《心经》。

“观自在菩萨……揭谛揭谛,波罗揭谛。……,菩提萨婆诃。”

随着习静的吟唱,若耶止住了心情,“今日我去寻师父,然后……”

听完若耶诉说,习静道:“原来是这样,谅和尚确实不对。”

若耶问道:“二师父,若耶之后该去哪里呢?”

“我和谅和尚商量过了,打算让你去益州。”

“益州?”

“对。黔明宗是益州三大宗门,它的药石之学放眼天下顶尖,其他的也不算弱。恰好林桔在黔明任职,所以我们打算送你去黔明学习。”

“是两年前正月时来的那位林山主么?”

“她是师父好友,将你托付给她我放心。”

“好的,若耶明白了。”若耶从习静怀里出来,又问道:“那二师父您打算去哪?”

习静以手拭去若耶面上泪痕,“随缘求法,举无定处。我打算先走着,之后再决定落处。”

“那若耶还有机会见到师父么?”

“有缘千里来相会。到时候说不定不是若耶找我,而是我先寻的若耶。”

“嗯。”

“若耶,我还有一件礼物给你。”

“是什么?”

“你先和谅和尚和好,林桔来接你的时候再告诉你。”

直到分别的那天,若耶都没见过有谅和尚,不过习静禅师却与二人一离开了云门,走出吴州地界。

若耶擦拭好身子,换上了居雁的衣裳:是一件素色长裙,胸襟处点缀着浅浅的红色花纹。因为是居家的样式,长裙并不修身,只在袖口处略微缩紧;至于下摆,则一直垂到脚踝上方不远处。

她提提裙摆,对于这裙装不是很习惯,“如果是云居雁师姐穿,大概只能盖住膝盖吧;但那样的话,袖子就短了。”

“这应该是师姐以前的衣裳。”若耶做出了判断。

回到房间,若耶从储物玉佩取出习静禅师的别礼。虽然没与有谅和尚和解,但习静禅师还是送了她礼物。

是一本书,褐色书封,中下部绘有白色拈花图样,上方则题名有“碧岩录”三字。

里面写了什么,若耶并不知道。她还没有看过这书,并不知道它是功法是术法,是札记是随笔,是经文还是小说。

习静师父交给她时,曾说:“这佩中之书,就是你的礼物。没事的时候翻翻,对你修行是有益处的。就当我提前给你了,记得之后与谅和尚和好。”

书在手上,习静也说可以翻阅,若耶却始终无法翻开哪怕任何一页的内容。就像《碧岩录》上施加了禁制一般,每次想打开时,它的纸张都变得须弥大山一般沉重。

“相由心生。”若耶自语道。

诚如六祖慧能在法性寺所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问题不出在书上,也不出在禁制上,而是若耶未做好打开书的准备。

可能是因为愧对习静师父的用心,可能是不能理解有谅师父的作为,也可能是因为不愿接受已经离开云门的事情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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