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柳儿负责若耶的糕点，是云居雁与刘掌柜商量出来的结果。
在实行过程中，刘掌柜有意检验了柳儿素质，其表现并不令人满意。
对于别处的主子而言，手下卑躬屈膝或许是他们想要看到，但在与修士关系密切的白水，柳儿这般则难登大雅之堂。
一位前辈的诗很好地表达了修士的人生态度：“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不由天，即是由人。更准确地说，是由己。
此等自我意识，是修士的起点；也是这样的自我意识，激励着代代修士前行，探索、开拓着道途。
故能修到高深处的修士，无一不高扬自我与自我的特色。
历代尊宿如此，当代大家如此，黔明亦是如此。
不恰当地说，修士在一定程度上，担当了祛蔽启蒙的角色，在混沌中展现出一抹名为“我”的灵光。
所以刘掌柜对柳儿不满意，“如此任人宰割，就目前而言，柳儿还是不适合白水。即使若耶小姐有意提携，她也难担大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云居雁与若耶回黔明后，各自修炼到了第二日。
15日是黔明放榜的日子，也是云居雁交接工作的日子，故她一早就出门了，连早餐都顾不得吃。
若耶则于书房看书，中午时分才出门前往食堂，后了行至山门。
放榜时间是上午巳时，现在已经过了人最多的时分，若耶并没有见到想象中那般人山人海的场景。
她站在人群外，看悬浮在空中的半透明的榜单。
上面并未写出通过者的姓名，只有甲乙丙丁的分类，加上编号。
若耶扫视着，没多久便看到了熟悉的数字：丁三百八十一。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第一日向我行礼的女孩。”若耶的目光往后前去，“第七百二十九名。”
又看向人群。较之选拔时，这次明显多了很多中年男女，他们或是陪同看榜，或是打探消息，或是推销商品，当然还有单纯凑热闹的。
一个衣着锦缎的白发男子走近若耶，问道：“我看小姐面上生花，可是考入了黔明宗？”
若耶不辨来意，道：“请问有什么事？”
男子道：“我是付长春，旭阳宗长老，前来邀请小姐加入旭阳宗。”
“啊？”若耶一时疑惑。
付长春笑道：“小姐有所不知。黔明宗虽然是益州上三宗，但其弟子众多，修行资源分到每人手上后就很少了。”
“但我们旭阳宗是下五宗之首，近年发展大好，欲冲击中品宗门，正值求贤若渴之际。”
“所以凡是通过黔明选拔者，皆可以免试加入旭阳宗，还有八万灵石的补贴。如果您的排名在前五百，则另加二万灵石；如果是前三百，就是十六万。”
“除此以外，我们还会将之作为核心弟子大力培养。”
“怎么样，小姐您有意向吗？”
这下若耶听明白了，是挖墙脚的，她答道：“您误会了，是朋友通过了考核，我只是来这看看。”
付长春并不惊讶，似乎早知如此，道：“那小姐可以帮忙引荐一下吗？当然，我们会给您一些介绍费。”
“抱歉。”若耶直接拒绝。
“是信不过我吗？”付长春拿出一块玉佩、一块木牌，道：“请看，这木牌是旭阳宗的长老令，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他又将玉佩递给若耶。玉佩是如意状，背面刻有“付长春”三字。
“这是黔明弟子的身份证明？”若耶问道。
“是的。”付长春笑道，“我曾经也是黔明弟子，后来才加入的旭阳宗。”
若耶尝试送入灵力，玉佩盈盈生光，浮现出“黔明”二字，正是黔明宗的证明手段。
“正因为我曾是黔明弟子，又是旭阳宗长老，所以宗门才派我来招生。”付长春继续说。
“所以我可以保证地说，我们的核心弟子待遇并不逊色于黔明。在某些方面，比如长老的亲自教导等，待遇比黔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师妹你可以放心地给我们引荐弟子。”
听到此处，若耶明白对方早已知晓自己身份，最先前的数语，不过铺垫而已。
将玉佩递回，并拒绝道：“付长老恐怕要失望了，我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哈哈。哪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付长春笑道，“能与师妹混个面熟便是不虚此行。”
“付长老过誉。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付长春也不拖泥带水，“这块传音玉符师妹请收着，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联系。”
思量片刻，若耶收下玉符。
二人聊的时间不短，周围也聚集了其他宗门的人。
但见若耶收下付长春玉符，他们便以为是接受了邀请，纷纷离去，寻找新的目标。
经此一出，若耶发现这般挖墙脚的人还有不少。
有的宗门甚至雇了短工，在山门附近分发传单，宣传自家近期在白水镇外的招新会。
想来也是，现在虽出了选拔结果，离正式入宗却还有些时间，正是挖人的好机会。
至于没有入选的参会者，只是今年没能进黔明，可能仅仅是运气不佳，兴许在其他地方称得优秀。
回乡继续准备，等待来年的厚积薄发是个不错选择。
但也有人不愿在一棵树上死磕，转而另寻出路，也是个自然之举。
供需相应，这些宗门于七月中旬，在白水镇旁设置招生，并且参加赶集，已经成为益州极具有特色的风俗之一了。
若耶自语道，“只要黔明不倒，这样的风俗便会继续保持。”
这一刻她想到了很多，有一个大宗门对周边的影响，有顶尖宗门对于地方发展的意义。还有树倒猢狲散，宗门显露颓势后，周遭逐渐萧条、荒芜的景象。
在人群中穿行，见着人们悲喜，听着商贩叫卖，踏着整洁石板，若耶不由生出悲天悯人的情怀，说：
“黔明正盛，周边繁荣，实乃善事。”
囿于佛家出身，若耶竖掌而叹：
“如此善举，有大功德，随喜赞叹，我佛慈悲。”
又行了会儿。
若耶正欲离去，却被人叫住，“请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