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借您吉言了。”若耶浅浅应了声。
不知为何，柳儿的答话让她提不起兴致。
或许是少了些情趣的缘故？自己就虚言之，柳儿姐姐却从实处回答。
于是转换了话题，若耶提起明日的行程。“关于明日要去的十里河滩，姐姐有什么推荐的风景么？”
“对于您这样的仙家……”柳儿预备奉承，中途想起这十日里的学习，转言之曰，“如果小姐不嫌弃，可以去险石滩看看。”
“那儿有个不大不小的风景，凡来花溪河畔的游客骚人，都会去那看看。”
若耶问：“那有些什么呢？”
“还容柳儿卖个关子，您明日看到就知晓了。”
“是么？那我可要去看看。”若耶道。
“除了险石滩，还有个荷花景地，时人称之为‘玉寰摇碧’，据说有二十多种荷花。”
说到荷花，若耶想到了莲蓬，问：“柳儿姐姐，莲蓬一般怎么卖？”
吴州莲花也很盛，不过若耶只吃过一次莲蓬。
在云门寺里，池子里的莲蓬是不能摘的。去外界的机会很少，若耶又身无分文，故多见着眼馋。
“益州不兴吃这个，我也不知其价格。”柳儿答。
她在心中估算一番，道：“大抵不贵，十几个个铜板就能买到。”
由于不入世，若耶对银钱的了解仅限于换算。
一两银子可折合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
一两黄金，可换十两白银，或一万文铜钱。
至于修士界的硬通货灵石，依着宗门与王国的商量，每单位灵石可换一两黄金。
除了上面这些，若耶对物价的了解，仅在于知道，对于中下层家庭而言，一年的开销在二十两银子左右。
“哦，看来我可以买上许多莲蓬。”若耶感叹。
在习静禅师给她的碧岩玉佩中，还是有些灵石的。
具体数量若耶没关注，因为她除了吃饭，平日没什么开销。
闻若耶话语，柳儿提醒道：“吃莲蓬也就图个新鲜，还是少买些好。”
若耶哑然而笑：“姐姐怎么那么认真，我只是感叹而已。”
柳儿不接，拇指低着若耶肩胛骨发力，“柳儿换个手法，若是重了，小姐提醒我一声。”
“好。”若耶顺从道，又问：“姐姐不是在做点心吗，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以前也给爹爹按摩。”柳儿眼目迷离，回忆道，“先前和小姐说过，我家素以糕点为生。”
“嗯。”若耶点头答应，表示自己在听。
“做糕点费时，虽说前日已备好材料，但仍需每日寅正（4时）起床，开始蒸煮之类的制作，这样才能赶上早晨的客人。”
“家父长久如此，家中重活又都是他做，腰肩难免落下伤病，我便习了按摩之法，为他分担些。”
“令尊现今何处，近况如何，需要我帮忙么？”若耶问道。
“多谢小姐好意。”柳儿拒绝道，“柳儿在野杂阁的薪水已够家中使用，不劳烦您了。”
若耶道：“如有需要，还请告知于我。”
“多谢小姐。”柳儿再次道谢。
二人聊着，天气逐渐闷热，蝉声愈发躁动，仿若空气凝固了一般。
“小姐，您要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刘掌柜敲门而入，道，“看这天气，应是大雨将至。是现在动身回黔明，还是等雨停再走？”
若耶思量着。
从白水至黔明二十里（10km），其间山势陡峭，若走山路，日常步行的时间在两个时辰左右。
沿河而行，大抵需一个时辰。
若是奔走，凡人需要半个时辰，但到达后会很疲惫。
对于初入化气修士而言，可以轻松地将时间控制在二刻钟（30min）左右。
我习的身法不以奔走见长，但若尽力催动，一刻钟多些，足以回到黔明了。
刘掌柜以为若耶犹豫，详细道：“若现在动身，我可置办马车，快马加鞭之下，二刻钟即可到达黔明。”
“若是留着，即便雨一直不停，小姐也可留宿一晚。”
若耶道：“多谢掌柜好意，我方才计较利害，一时失了神。”
“那您意下如何？”
“我自己回去吧。”若耶道，“我已经化气，不必劳烦车夫马儿。”
“好。”刘掌柜点头相应。
拿了东西，又辞别众人，若耶行至白水镇外。
到了这儿，已经可以催动身法了。
若耶习的身法，与先前的冥想时所用，名为“涵盖乾坤”的云门秘诀同出，是其中的第三部分。
其名为“随波逐浪”，多为缠斗时使用，长于小范围的腾转挪移。
在赶路方面，虽比不上专门的身法，但日常也足够使用了。
若耶行的是山路。
正如她所料，此时大雨将至，山中已经无人，便无需顾忌其他，尽力赶路即可。
黔明周边禁猎禁樵，这山路却依旧干净完整。
“或是有专人维护。”若耶分析道。
“黔明是附近的中心，采药、游览，这儿总有人行的。多些道路也不足为奇。”
“这路瓦砾之间，是怎么做到不生杂草的呢？”
若耶搜索着记忆。
由于“涵盖乾坤”的秘诀，她清晰地记着灵气感应中得到的信息，那些信息杂芜，各方面都有一些。
“想起来了。用的可能是桂屑。‘以桂屑布砖缝中，宿草尽死。’”
“不过这桂，是桂皮的桂，还是桂花的桂呢？”
桂皮的桂属樟，和云师姐院中的香樟树是一类；桂花的桂，则属木樨，二者同名异实。
若耶迷茫，她知道的知识零碎不说，还多缺乏印证，只是纸上空谈的功夫。
又到一个山凹处，若耶瞥著一眼泉水，便前往查看。
泉自山石流出，人们在出口处挖出一坑，铺上石板等，作蓄水用。
蓄水池小臂长短，深一尺许，水色透亮，一眼见底。底部灰色石板上有些细沙，侧边生着细草，纤弱草叶随水摇动。
仔细观察之下，还能在水间见著几只聚在一起的、半透明又略带青绿的细虾。
“这泉水是干净的。”若耶判断。
身上没带杯碗，她便鞠水而饮。
虾儿感到水面波动，顿时四下游散，隐于水草之下。
冰凉凉的泉水触感自喉间传来，消解了疾奔的热量，以及雨前的无端心闷。
如此清凉，有风的作用在里边。
不再是昔日凭栏而望时的和风，而是摇落万木，飒飒作响的狂风。周围的鸟儿失却声音，因着恐惧躲避巢中。
温度降了，阴云密布了。阳光透不出一点。明明下午偏向黄昏时节，活生生地相似日落之后。
若耶见此更加快步伐，终于在落雨前的一刻赶至住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