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杀了她。”
今晚,在科恩来之前,他接到了这样的命令。
“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黑魔种,你的身份是禁忌,可是你居然在和一个人类女子寻欢。你自己找死不关我事,可别忘了,你的安危关系到全局。如果你不忍心下手,明天我就亲自杀了她。”
那是无比冷厉的声音,带着威严,带着无法抗拒的权与力。他只能照做,否则死路一条。
他试图抗争,他告诉那个人,弥菲娅只是一个盲人女孩。她看不见,也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孩做这种事。可是那个人却告诉他,软弱,是黑魔种最大的禁忌,如果无法切断自己的感情,迟早就要被这股感情所吞噬。
那个人给了他最后的时限,十二小时之内,他必须杀了她。
冰冷的小刀被扔在了他面前,他无从选择,只能屈从。
然后,他就来到了弥菲娅楼下,穿着黑色的长衣,戴着紫色的面具,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匕。他知道今晚将是一场血腥之夜,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还是希望一切能足够美好。
他真的不想动手,真的真的不想动手。
因为,那是他全世界最爱的女人,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嫌弃他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有多丑,丑陋的疤痕,残缺的肉体,整张脸坑坑洼洼,像是块腐烂的烂肉。那是他小时候,被养父按在炭火中灼烧的痕迹,在残酷的剧痛之后,他的脸就成了这个样子,这辈子就没好过。
他是个残缺的人,带着残缺的肉体,怀着残缺的灵魂。他这辈子本应不会被任何人所爱,可是只有弥菲娅,只有弥菲娅。她不仅不嫌弃他脸上的疤痕,甚至还会主动亲吻他的伤疤,然后再迷离而陶醉的告诉他,他是全世界最英俊的男人。
是啊,最英俊的男人。科恩每次听到这话,都会忍不住想要流泪。
有那么一个女孩,她无知,可怜,以至于你明明只是世界上最垃圾的男人,她却要将你视作珍宝。这么愚蠢的女人,你怎么忍心杀了她,怎么忍心?
可是没办法,命运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已经别无选择,自从变成了黑魔种之后,他的命,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他必须采取行动,否则死路一条,包括弥菲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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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到了,就在阳台边,如同彬彬有礼的绅士,踏碎月光而来,只为迎接自己的爱人。
“弥菲娅。”他嘶哑着嗓子说。
弥菲娅的动作停了。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立刻带上了甜蜜的笑意。她踏着优美的舞姿,来到了科恩面前,双手搂住科恩的身体。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弥菲娅轻声说,并用手抚摸着科恩的身体,“今天怎么样?还安全吗?”
“安全,很安全。”科恩说了假话,可眼下他也只能说假话,“樱花鬼对我很好,他告诉我,只要等临风城的计划完成,他就允许我离开。到那个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远走高飞,任何人都拦不住我们。”
这是浪漫的许诺,可是科恩只能做出这种许诺。
“啊,真的太棒了。”弥菲娅听完,长舒了一口气,“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再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是啊,我们会一辈子幸福的。”科恩说。
然后,科恩哭了。眼泪从他丑陋的脸颊上滑过,滴到了弥菲娅脸上。
“下雨了吗?好像有雨水哎。”弥菲娅看不见,只能根据感觉猜测。
“好像是有点,零星的雨,不多。”科恩赶紧伸手抹了抹眼泪,然后抱住弥菲娅,“弥菲娅,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弥菲娅抱紧科恩,“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是啊,永远,永远,在一起。”科恩喃喃道。
然后,科恩便抱住了弥菲娅,两人开始接吻。
这是无比缠绵的一个吻,一个丑陋的黑魔种,一个卑微的盲人女孩,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在灯光的笼罩下忘情的接吻。此刻,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不再存在,唯一还在继续的,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
是啊,只要有爱情,他们就能够战胜一切苦难,没有什么能打倒他们。弥菲娅在心里想。
可是科恩的衣袖中,那一柄锋利的短匕已经缓缓伸出,就靠在弥菲娅的后心。只要科恩再一用力,一切都会结束。他们的爱情,弥菲娅的生命,都将化作夜色中的一缕悲鸣,通通化为乌有。
他哭了,他无法忍受。
可是他只能这么做,他别无选择。
“对不起,弥菲娅。真的,对不起。”科恩轻声说。
而弥菲娅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她仍然在踮起脚尖,试图从科恩身上索取更多的爱抚。
“没有关系,我都知道的。”弥菲娅轻声说。
科恩闭上眼睛。他不知道弥菲娅在说什么,她说她都知道的,可是她能知道什么呢?她能知道他这次过来,是来杀她的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装作自己什么都知道。
真是愚蠢到爆的女孩。像这样的人,活该就这么死啊,活该就这么死啊。科恩悲伤的想。
于是,再没有任何犹豫,科恩终于抬起了那只握紧短匕的手。匕首的尖端对准了弥菲娅的身体,只要一秒钟,他就能彻底了结弥菲娅的性命。
可是,他真的要动手吗?
真的要,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