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拉开窗帘,大片灰蒙蒙的雾气便浮现在她的视野中。当她将手伸出狭窄的窗户去感受雾气的浓度时,突然又将手缩了回来。
“这种程度的雾气,是他来了吗?”露丝立刻带上钥匙出门,她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露丝奔跑在街上,浓重的雾气覆盖了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为她披上了一层水汽外衣。
露丝并不知道韦伯在哪里,但是她知道无论韦伯在哪里她都必须见到他。这种雾气比之前的还要浓郁,露丝可以猜测到韦伯遭遇了多大的危险。
露丝兜兜转转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发现了身负重伤倒在垃圾桶旁边的韦伯,以及坐在一起闲聊的西耶卡和艾琳娜。
“你终于来了啊,这个渣男说要见你呢。”西耶卡撑着艾琳娜的肩膀站起来,久坐让她起身都感到疲惫。
露丝没有理会西耶卡,她面无表情地走向韦伯,这是因为她很难找出一种合适的方式面对韦伯。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找我?是因为…阿莱娜…死了吗?”露丝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对韦伯的质问,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不!你不要误解我,我爱的一直只有你一个人!”韦伯扶着垃圾桶想要站起来,但是他浸满血液的大腿又将他拉回了地面上。
“那你的这封信是怎么回事?”露丝将那张揉的不成样子的信封取出,扔在了韦伯的脸上。
“我……我只是错把阿莱娜当成了你……”韦伯知道这种辩解非常荒唐,但是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我真的好想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告诉我人最高贵的东西是理性。”露丝说着说着,两行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虽然我还不太清楚理性到底是什么,但是你说的话太荒唐了。”
“是吗?我还说过这种话呢……”韦伯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自己真是毫无理性,“然而最终,我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欲望。”
“露丝,还是让我杀了他吧。”当艾琳娜亲眼看到韦伯的这副样子时,觉得韦伯的存在或许对她们都不是一件好事,“他背负的罪孽已经可以去死了。”
艾琳娜拔出剑走到韦伯的面前,冰冷的剑身在接触到四周的雾气后,立刻浮现了零星的水珠。
艾琳娜屏息凝神,她在脑海里回想了韦伯的种种罪孽以及露丝对他失望透顶的神情后,对于杀掉韦伯这件事再也没有了负罪感。
艾琳娜挥剑正欲刺向韦伯的心脏,然而露丝握住了艾琳娜的手腕。
“抱歉……我还是不想看到他死,请你放过他吧!”露丝跪在艾琳娜面前恳求着艾琳娜,然后又将靠在垃圾桶边的韦伯抱进怀里。
“我能把这两个人一起射杀吗……”西耶卡虽然想看到结局,但是对韦伯和露丝的内心情感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想看个笑话,“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省一颗子弹呢,子弹也不便宜啊!”
“露丝……你原谅我了吗?”韦伯小心翼翼地拥抱着露丝的后背,此时的他感到露丝的背后有着轻盈的翅膀,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将她折断,“我有得到救赎吗?”
露丝放开韦伯后深情地注视着他,亲吻了韦伯的额头。露丝做完这一切后,又在韦伯的耳边低语着:“我可以什么都忘掉!”
“那可真是……太好了。”韦伯对着星空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露丝,撞向了艾琳娜的剑刃。
谁也想不到韦伯在身负如此重伤后还能有这种爆发力,以至于注意力不够集中的艾琳娜没有反应过来。
艾琳娜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尽管韦伯的嘴唇在微微翕动,但是他的双目毫无波澜,似乎在平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西耶卡担心韦伯会用暗器偷袭艾琳娜,立刻冲上前将韦伯推开,艾琳娜染血的剑刃被抽离了韦伯的身体。
艾琳娜的剑刃上的水雾,在此刻已经化为密密麻麻的血珠。这些血珠在韦伯的眼中,似乎是一张张幕布,自己的人生正在里面被播放着。
“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被原谅了吗?!”艾琳娜将剑摔在地上,当剑身与地面碰撞时,一些血液飞溅到了她的裙摆上。
“是的……我得到了救赎,但是我也丧失了活下去的意义。”韦伯再次深情地看向了露丝,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拿着它,我的所有财产都将归你!从今往后,你将自由地行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嗯?我还以为你很自信呢,没想到你连遗嘱都写好了!”西耶卡嬉笑着托起下巴,看向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韦伯。
“这是因为,我以为你们会派许多人埋伏我……”韦伯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上了双眼,信封从他的手中滑出来,坠落在他染血的风衣上。
露丝不知所措地摇晃着韦伯的身体,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韦伯说,她想问韦伯许多问题,她还想听韦伯告诉自己更多学问!
艾琳娜一言不发地看着发狂的露丝,她现在更加迷茫了。艾琳娜不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正义的,她甚至不敢上前安抚露丝。
“如果这个问题这么容易回答,那这个世界为什么争斗了几千年呢?”西耶卡猜到了艾琳娜在想什么,她将手放在艾琳娜的背上轻轻抚摸着。
随着韦伯的死亡,周围的浓雾也随之消散,大片的水汽随着魔力升腾至空中,它们好像正在回归宇宙。
在这之后,西耶卡和艾琳娜一起帮露丝把韦伯抬回了露丝的家。她们一路上一言未发,谁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
“你说露丝会把我们当成仇人吗?”艾琳娜走出露丝的公寓后,拉住了西耶卡的手腕。
“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把我们当成恩人咯。”西耶卡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其实按照她往常的做法,露丝已经死了。
“嗯,毕竟是我们将韦伯逼成这样的,但是又是谁让我们这么做的呢?”
“瓦伦丁呗!”
“不,这不是瓦伦丁一个人的意志。”艾琳娜摇了摇头,“但是如果往上追溯的话,就只有上帝了,而上帝又是无意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