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一起漫步在霓虹灯下,她的个子并不矮小,约莫一米六八的样子,和她并肩显得我俩意外的般配。
倒是她今日的穿着像是有高人指点,白色打底黑色菱纹点缀的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淡灰色的风衣外套,一双棕色的马丁靴。
“你咋还突然打扮很上心。”
“嗯,毕竟母亲是做时装秀的,家里这一类的杂志书刊到处都是,我只是模仿她们而已。”
就这时周慕卿突然驻足停下,害得我一个急刹车折返到了她的身旁,这家伙真的是一点都不带通知的。
“怎么了?”
我顺着她举起的指尖看去,发现只是广场上一群拍视频的家伙在哪搔首弄姿,以及一些做着让我颇感低能的行为的人。
“这你都感兴趣?”
“我一直都是这样。”女孩说出了让我匪夷所思的话来,这家伙吃阳春面吃傻了?
“想去的话就去看看。”
就这样我跟她径直走向前去,倒也是想看看她是对那个项目感兴趣了。
是滑板?跳舞?尬拍还是作秀发癫。
可是穿过一个又一个就是不见她驻足留首,而是来到了一个老人家摆的地摊前,灰黑色的油布上什么书都有。
我不禁哑言,也得亏她能透过那些稀奇百怪之人看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摊。
从她手上接过那本厚厚的书,一看书名再次让我无语《白鹿原》。
周慕卿手中没了顾虑,半弯下腰肢双手撑于膝盖上,没一会她便从书堆里挑出了一本我听都没听说过的书。
《旧文四篇》钱钟书。
书上面满是斑驳,页脚还缺上了一块,一眼看去满是岁月的沉淀。
“大叔这书卖吗?”周慕卿翻看了一会后便出声询问起来。
“只要你想我可以论斤卖。”穿着异常清凉的大叔瓮声瓮气地回了句。
“就这一本,不必了。”周慕卿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幽默天赋,她从外套口袋掏出了一张我快有些日子没见过的现钞,还是刚好的五块钱。
这五块钱上的斑驳岁月不比这本刚买的书差多少。
回家的路上我跟她和往常一样,互不搭话。
许是我再也受不了寂寞了,嘴巴需要一些慰藉,便随意开口道:“你这么爱看书,今后是要有什么打算吗?考师范?中文?”
“没有,我也不知道考什么。”她摇摇头矢口否定,低着头看着怀中书籍,失了底气道:“你考什么我就考什么,跟你一起。”
听了这话我就知道自己这算是哪壶不提提哪壶了,明知道这家伙快跟鼻涕虫一样离不开自己了,还非惹这么个问题来。
“我要是没考上大学呢?”
也不知道为甚,突然起了跟她开玩笑的念头,周慕卿没什么心思,直来直往,说的永远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那你来我考上大学的城市,我跟你一起。”
这家伙没多想,仿佛一切理所当然,跟之前一样,不会主动顾虑我的想法。
“那到时候你养我?”
周慕卿有力点点头,小脸蛋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像古井,也像秋水,无波无痕。
“你看我这身材,一天得吃好多肉啊,鸡肉猪肉牛肉等等等等,你养的起我?”
“嗯...”周慕卿突然沉思了起来,眉间多了些许忧愁。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红绿灯,就当我以为她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玩笑后,她突然冒了句。
“考不上的话就和我结婚吧,我爸妈很有钱的。”
嘴里矿泉水有若人间大炮,还好我扭头扭的快,不然前面的路人可就遭殃了。
姑且不论她前一句,后一句倒是实话,从小的相处也让我明白她家财力是比寻常人家雄厚的。
“喂喂喂!你疯了吧。”我急忙抹去嘴角的水渍,心头一阵震惊又是一番欢喜,又有些许的情理之中。
“我难道不好看吗?”
话音落下,周慕卿留在徐徐晚风中,不再同我并肩前行,眼眸里满是我的身形。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那是什么?我和你相处这么多年了,结婚后也可以这样继续下去,你陪着我,我跟着你。”
没有主见她难得有了方向,却犯了糊涂。
“不不不..”我死命地摇头,脑中不断想要组织那些有关于正确爱情观的语言,可到了咽喉处却怎地也走不出了。
“你总是教我要早些做出决定和选择,现在我选择了。”她上前一步,同我此刻乱做一团的胸膛几乎贴在一起。
螓首枕着霓虹,晚风托起她的秀发,薄唇显得是那般娇艳,可人。
“你不喜欢我吗?”
“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女孩的话语像是秒速三百四的子弹,穿过我的身心让我不能所以。
想必造就这般原因的祸首是哪个自以为是拿着弓箭胡乱射击的小鬼,只可惜他不知道我是个卑劣的家伙。
“别说浑话了,我们还只是高中生,回家了。”
我不愿正面回答这些问题,强壮的心脏下是胆怯的心灵,害怕这段友谊亦或是我所享受的暧昧会因为我的回答变了味,成了我的软肋。
周慕卿也没再纠结下去,任由我的快步,她只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倒像是我受了什么委屈。
...
“你不喜欢我吗?”
仍在我梦里寻爱的她,吓得我逃离了霓虹灯下的旖旎,点亮床头的灯,赤着脚走出了卧室,却发现母亲仍未回来。
打个哈欠冲泡了一袋羊奶粉,拿着玻璃杯站着阳台上,倚着栏杆看着客厅里的昏黑。
深深叹了口气,想着周慕卿这家伙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居然想要在这个年龄把我拖入早恋的泥潭。
或许是父母的原因,我对男女之事很是好奇,也不明白既然要分开何必执着当初呢?纠缠不清显得不是很难看吗?
或许恋人之间一开始就不确定关系才是最好的,不合适了就分开,这样好聚好散你好我好,谁也不用为谁负责,你情我愿。
思绪万千下,我也开始重新检视自己的想法,这跟所谓的渣男有着千丝万缕,不受婚姻保护的爱情没有任何约束性,道德上的谴责会犹如滔滔江水。
但...
...
...
那又如何?
爱情不是添加了防腐剂的美食,是快餐,是速食,是每日随时更新的版本。
今天你可以为我倾心,明天也可以为他醉心。
谁都可以离开谁,谁也不是谁的谁。
“镜子和父亲的身份是可憎的,因为它使宇宙倍增和扩散。”
这是高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