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靠近努林斯,依莉丝的某种感知便愈发清晰,正如那天在卓鲁斯所望见的魔网扭曲,在这里,几乎同样的违和感也时不时地刺弄着感知,而且更有甚之。
如果说在卓鲁斯遇到的称作偏差,那么在努林斯发生的一切就可称之为错位。
一个是略有端倪,而一个已经展露出切实的影响。
尽管如常可以施法,如常可以冥想,一切的一切好似在表征上都没有差别,但某种深邃的本质切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莉丝抓不到,无法形容,但直觉能够确信。
一路走来,与喀布尔链接时所窥见的俯瞰景色也得到了印证,唯一区别是,那深埋地下,巨人血脉般的奔流无从得见,但依莉丝相信那确实存在,而且正是汇集于此,汇集于吞戈日音-努林斯。
换句话说,那骇人的大日虚影,正就盘亘于这城市之中,只是不知道那东西的实体究竟为何,为什么会在喀布尔迷宫的链接中出现。
但这一切异常八成不会是偶然,或许那东西就是魔网扭曲的祸源,或许卓鲁斯异相的中心,也就是圣湖所在之处,也同样存在着类似的物事。
而这两处乍似毫不相关的地方亦有着极为巧合的共通点,那就是已知唯二没有“层级”的喀布尔迷宫和圣湖迷宫群。
巧合过多,那便是必然了,这里一定深埋着某种庞大的秘密,大到或许还未有人真正全窥过。
不安和兴奋,两种矛盾的情绪充斥在依莉丝胸中,使她思考间纠结不已。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望去,只见库库兰提已经在石壁前停下了脚步,手背规律地叩打着墙面。
片刻等待后,库库兰提正准备再度敲打,石墙突然抖动,接着隆隆开始上升。
呲——呼!
随着地面露出缝隙,一股强大的气浪呼啸涌出,吹起了一行人的衣摆,强风中蕴含着丰沛的水汽,一瞬将干燥的空气驱逐殆尽。
石墙完全升起,一道矮小但粗壮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噢,拉席奥,见到你我可太高兴了。”库库兰提张开双臂向前走去,态度热情万分。
“拉倒吧,你知道老子给你擦屁股多费劲吗?”矮人啪地拍开了库库兰提的胳膊,臭着张脸毫不领情。
“穿越戈壁总不会一帆风顺,这不也没差几天吗?”
“没差几天?工程处差点派监理过来!你以为打开结界是闹着玩的吗?”
矮人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撸起沾满脏污的工装袖,一把揪住了库库兰提的上衣。
“哎哟老弟我的错,我的错,下次一定带好货补偿你。”库库兰提讪讪安抚道。
拉席奥闻言侧头向后望去,一双圆瞪的眼睛来回扫视,打量着牵马的依莉丝等人。
“这次玩这么大?”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什么?”
“这么多魔兽马,你跟谁装呢?”拉席奥咚地给了狸兽人一拳。
“哎哟……那不是货……那是贵客的坐骑……”
“?”
拉席奥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不是走货,难道是走线?
可是单纯为了走线上个黑户,带这么多珍贵的魔兽马干嘛?
“哎呀,老哥,你别管了,这事儿比较复杂,先找个地方安置一下,这儿不是说话地方。”
拉席奥也没再多问,他不关心,也没必要关心客户做什么生意,但他确实还有要关心的事情。
他放开库库兰提的衣服,一把将他推后两步,接着摊开了那粗短的手掌。
“哎你看我,给忘了。”库库兰提讪笑着,手中一闪取出了钱袋,里拉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
啪,拉席奥直接拍开了递过来的钱袋,眼中怒意酝酿。
“咱先进去好吗,进去老弟我给你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库库兰提可能有时不靠谱,但什么时候也没食言过吧!”
“……啧!”
拉席奥神情接连变换,在打量了一眼依莉丝等人后,终于轻啐一声让开了道路。
库库兰提赶忙转身狂使眼色,示意众人跟上,生怕耽搁一秒拉席奥就会反悔似的。
跟着矮人走进石门,与外面苍荒截然不同的人工感映入眼帘,这是一间不太大的房间,墙壁覆着光泽的涂料,不知材质,整体洁净规整,有魔导纹路呈环带蚀刻在正中线,从墙壁延伸到天顶和地板。
依莉丝抬头望向那魔导纹路,发现其构型类同于迷宫体系,但一时难以解读,磅礴厚重的魔力正盘踞于墙体之中,与纹路呼应流转。
“到这边来。”拉席奥站在纹路分界的另一侧的石门旁招呼道。
等所有人都跨过纹路后,拉席奥将双手按在门边的凹槽中,魔力印记激发而出,繁复让人眩晕,其中有高级的加密构型,刻意扰乱他人感知,避免被记忆拷贝。
随着魔力印记成功验证,盘踞于墙体中的魔力轰然解放,无数湛蓝流光如藤条蔓延,在房间中央交错编织出光幕,而来时的石门也隆隆闭合。
嗡——
随着一声高频的嗡鸣,房间两侧被光幕完全隔绝,一股有如净除杂音的感觉涌上,令人感到惬意而舒适,好比到家了一般。
依莉丝这才意识到,所谓诅咒是实质存在的,它如同附骨之疽,紧绕在戈壁的每个角落,在逐渐深入的过程中令人难以察觉,而如今被结界突然断绝,才令人清晰得以感知反差。
跟着拉席奥走进石门,众人来到一条光照充沛的长廊之中,长廊两侧排列着许多对称的门扉,远处回荡着嘈杂的声音。
依莉丝仔细倾听,金石撞击、车轮碾压,还有许多人交杂在一起的吆喝,长廊尽头可能通往一处繁忙的工地。
拉席奥带着一行人走到某处门扉前,抬手一挥便开了门,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密布着魔导系统,魔导化程度高得堪比希格斯研究院。
这让依莉丝好奇不已,这处房间堆放着各式工具和箱子,明显是一处工具杂物的仓储间,这也印证了之前工地的猜测,但区区一处工地,凭什么拥有这么高的魔导化程度?
“你们先在这里稍作歇息,我和拉席奥去安置一下马匹。”
库库兰提从角落拉来箱子,殷勤地拭去浮灰,示意依莉丝落座。
“我们去帮忙。”阿扎尔站出来道,纳沙和贾巴尔也跟在他后面。
库库兰提本想拒绝,但马上便想通了关键,只好赔笑着应了下来。
依莉丝向阿扎尔点了点头,目送几人离开了房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魔兽马价值不菲,保不准会让人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