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金龙的价值大概等同于五百里拉，记得不要让别人发现。”库库兰提将一袋沉甸甸的钱币递给依莉丝，叮嘱道，“如果要用的话，尽量先到钱庄兑换成银龙，一次少兑一点。”
“这里不流通里拉吗？”
依莉丝拘谨地端坐在椅子上，原本淡金的耀眼长发已经被染成朴素的亚麻色，肥嫩的脸蛋也被点缀了半边淡褐色的雀斑，艾诺薇娅正拿着化妆笔为她“增瑕”。
“也不能说是不流通，但在努林斯里拉是一种比较稀有的货币，一般只有新来者会携带，经常使用的话难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这样。”
依莉丝从袋中取出一枚金龙，在指尖翻转把玩着，这枚只在努林斯流通的货币通体以黄金铸就，类似于里拉出现前流通于大陆的金币，分量十足。
比较奇特的是它的形制，两条类似于蛇但却生有鹿角和利爪的生物雕纹环绕一周，在其环绕的中央被挖出了同心的空洞，一条编制的细绳从孔洞中穿过，将金币串联成束。
金龙，既然有这么个名字，那雕刻的生物应该就是某种“龙”了，不同于飞天蜥蜴的另一种龙，只是不知道这种生物是否真的存在，努林斯为什么又要将其刻在货币上。
“这是什么龙？”依莉丝拿着金币向库库兰提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但这种纹样据说非常古老，早在努林斯建城以前就形成了传统。”
“依莉丝，先别说话了，我都点歪好几个了。”艾诺薇娅停下笔无奈地插话道。
“唉……点雀斑还要规划位置吗……再说为什么非要化这个妆啊？如果画丑了人家看不上不是弄巧成拙。”依莉丝早就有些坐不住了，闻言唉声叹气道。
“亚尔薇特大人说笑了，这些妆造在寻常女孩身上或许是瑕疵，但对于您的丽质而言不过是韵味的点缀，任上城区哪位小公子见了也都要心动仰慕。”库库兰提陪笑道。
“……”依莉丝被夸得有些不自在，嘟着嘴将目光瞥向了别处。
“就像我之前和您说的，您原本的气质实在太过雅贵，如高阁鸢尾难以遮掩，实在不符合往常惯例……”
“一般嫁入上城区的女孩都是平民出身，最好也不过是没落贵族的旁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气质上的调整还是比较重要的，您在日常生活中也要屈尊注意举止，尽可能贴**民的习惯。”
依莉丝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还用装，你去德拉克打听打听是谁把礼仪老师气到辞职。
“好了，感觉……差不多了？”
说着，艾诺薇娅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侧着脑袋以各种角度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嗯——改换气质而不掩丽质，好妆。”库库兰提也适时献上奉承。
“让我看看！”依莉丝也十分好奇自己如今的样貌。
艾诺薇娅取出镜子摆在她面前，依莉丝端详着镜中人，果真令人印象一新。
亚麻色的朴素卷发方便地低扎在后颈，下睑轻微的暗色眼袋托着深绿的眼眸，原本红润的嫩唇被抹上哑色，褪去了大多质感，整体一副饱经生活困苦的模样，除了那缀着雀斑的婴儿肥脸蛋稍微有些不搭调，让人感觉平时伙食不错的样子。
“你确定这妆不会被洗掉吗？”依莉丝左右转着脑袋打量着镜子问道。
库库兰提闻言得意一笑：“放心吧大人，除了特殊的卸妆水，这幅妆造少说三个月内是不会褪色分毫的，若不是怕被察知魔力波动，我这里甚至还有更好的化妆品。”
“嗯，可以！”想到自己要扮演一个新鲜的形象，依莉丝不觉有些期待。
“……真的没问题吗？”艾诺薇娅沉默片刻，表情担忧地问道。
“没问题！大人，这些化妆品久经考验！”库库兰提即答。
“不……我是说……依莉丝一个人去内城区，当不知道哪来的人的未婚妻什么的……”
“呃……”
“你不要说的那么怪好吗……”被艾诺薇娅这么一形容，依莉丝也感觉浑身不自在。
“就是说……万一那人他……”简短说到这里，艾诺薇娅的愁容更甚了。
“嗨嗨嗨！您放心！”库库兰提赶忙挥舞着手臂打断了这奇怪的遐想蔓延，“这些公子哥岁数都很小，尤其是这家法米尔的小少爷，约莫才十三岁出头。”
“人类十三岁已经……”
“是这么个回事！您听我说！怪我之前解释不周到！”库库兰提嗓音又提了几度，生怕话题继续滑坡。
“上城区的家庭之所以热衷于在外为子嗣寻找高魔力资质的配偶，是因为努林斯的某项政策。”
“努林斯的每一户在籍家庭都肩负着一项义务，那就是为王宫提供优秀人才，虽说这是一项义务，但努林斯所有家庭都将之视为莫大的天缘，竭尽全力试图培养出能够通过选拔的后代。”
“事实上，在努林斯，一切社会资源和地位都取决于此，哪怕上城区的贵族世家也并非是世袭罔替，如果接连数代不能为努林斯提供优秀人才，仍旧会失去地位和财产，直到被逐出高墙，反之亦然。”
“然而在这封闭的小环境中，经过数百年的不断提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内城区的贵族世家在代代近亲婚姻中出现了大量的遗传天缺，自然，这种情况是不可接受的。”
“但与魔力素质低下的外城区乃至下层区平民结合，在他们眼中更是污染血脉的禁忌，于是从外界‘进口’拥有高魔力素质的配偶，这项灰色产业便应运而生了。”
“王宫内其实对这项违反封闭原则的活动知之甚深，但处于各方面利益的考量并没有过分干涉，甚至还给予了一些户籍登记上的便利。”
“而因为成功培养出通过选拔的人才，可以为家庭争取丰厚的报酬和特权，努林斯的教育和相关医疗尤被重视，哪怕是贫苦的平民也愿意倾尽一切去投资未来。”
“这都说到哪去了……”艾诺薇娅扶额道。
“不不，这就是关键，因为努林斯有一套非常完善的健康生育共识，所以直到男孩十六岁的适婚年龄前，其家庭是不允许他进行任何……”说到这里，库库兰提拖着长音，给了两人一个你懂就行的眼神。
“自己弄也不行？”依莉丝语出惊人，让一旁的艾诺薇娅张着嘴巴当场石化。
“咳……不行。”
替努林斯的男孩们默哀……
依莉丝咂舌唏嘘。
